寒冬里的鐵軌累得感冒了,發著高燒,一路說著胡話。從鄉下來的民工就像雨后搬家的螞蟻,圍著“過年”這個傳統而深刻的主題,在流浪與安穩之間騰來撲去。
這是在春運的高峰里,我認識到的鄉下來的民工。他們把故鄉收拾在行李里,扛在肩上,咬緊牙關漂泊在他鄉,尋找解決低價的糧食、高價的化肥和膨脹的學費等問題的途徑。
他們是溝通城鄉距離的一群人。在城鄉交接處,他們補充了鄉下好些新名詞:麥當勞、地鐵及明星等等;同時,他們把油菜花、泥土的氣息全帶了進來,稀釋著傲慢的城里人身上越來越重的香水味兒。
一根劣質的香煙,傾吐出所有飄來忽去的心事;感嘆號一樣的汗水,申明所有腳踏實地的生活態度。我親愛的鄉下來的民工朋友,他們從來不故作姿態地追問生活的意義,他們只知道,人活著,僅僅是因為還有夢想,尊貴的夢想,瑣碎的夢想,內容都無法離開柴米油鹽醬醋茶。
生活是根扁擔,故鄉在這頭,夢想在那頭。
與一棵樹對晤
站在風口,與一棵樹對晤,我淚流滿面。綠色。與生命同等重要的環境讓人無法釋懷。
在這風塵滾滾的沙漠,人類最后的一滴水便是自己的眼淚了。一種聲音。以砍伐的形式。摧毀一座鳥語花香的森林。我如鯁在喉。
苦痛的日子我只能懷念祖先。懷念當初大樹陰下好乘涼的歲月。懷念曾經幸福地捕捉到的蟬聲一片……而我目睹一座座森林的倒下,一對對驚慌失措的鳥兒背井離鄉。
陽光無遮無攔地直接灼傷我紅腫的眼睛。
懷念的深處,誰珍惜我最后的一滴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