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雞舍
一群海鷗從海邊騰起,兩只小雞正從雞舍中飛出。雞在啄著命運,命運卻被叼出花兒來。
一地苞米,很香,它們被摧殘,向死亡抱緊。夜幕降臨,雞飛走了,都躲進了天堂的港灣。
一個美夢正在繼續。
村頭古樹
它眺望著每一個走出山的人。山很大,它年紀最高,與日月爭輝,它似乎沒失敗。
它凝視著每一位走進山的人。山很美,它眼光最亮,與古樸角逐,它好像很成功。
百年等待,在它的命運中很不起眼,尊敬是它應得的,它有資格。古樹都在死亡中開始,在開始中死亡,它都點過頭,神圣在此清醒。
村頭的古樹又在凝望。
古井之蛙
一群生靈在此蕩起生存的旋律。絡繹不絕地奔走在石子路間,將兩只桶提得沉重。甘甜在井中澎湃,激情在心中翱翔。發源于唐古拉山的不是黃土,而是命運。至此我跳進那口枯井,狂笑一聲。她能讓你綻放,也能讓你死亡。
一片尿布
小孩子在笑,他們天真。
彎曲的線,將一層歷史氤氳記下。
我分明看見是尿布。昨夜間,弟弟又在夢游,像是在山那邊打了個盹。我抱起他,噓起哨,一條甘泉奔向歲月長河,河漲船高。
尿布很濕,有些太陽氣息。我不相信,他永遠夢游,將全世界地圖都涉獵。
童年的記憶只是那一塊尿布。
月下漫步
收回僵持的腳步,讓思想淡化、溫潤。
風生水起,無止境的月光還在懶懶地照。
一群老人,掏出一把煙,又在煙斗中按了幾下,日子的炊煙又焚燒起來。一片麥苗躺在田邊,很靜,沒有發言,任蟋蟀一陣糟踐。
煙斗在零亂的歌唱里一明一滅。
禾場曬谷
一粒粒歲月的種子都躺在大地懷里,接受日光浴,這不是思想的灼燒,而是理性的灌溉。
拽起耙扒一扒,將時間翻起來,又翻下去。
老翁坐在墻邊,守著雞,雞最愛吃谷。老翁在捋著胡子,他也在數著命運,
再拽起耙扒一扒,將歲月掏起來,又埋下去,將靈魂和日光拌勻。新生命在開始。
一輪太陽向西溜去,因為谷太多。
太陽已精疲力竭。
一片田
河流流不盡,是綠的水,青的山。
一群農夫躬在田中,將春天插下。
當牛的足跡沉埋歷史時,是生命被揮霍,上帝在笑。
風吹草動,當春風逃之夭夭時,沒有人會料到,一群生命正在發芽。
一個人,一把刀,將秋天收割,打擁,背回家。一個人,一串歲月,只留下一片空蕩蕩的田。
記憶將被稗草封殺。
山中
山很高,山很大。山門不想敞開,沒有理由,能出賣小鎮。
山是驕橫的,它趾高氣揚,將陽光捂在里面,照得小鎮發亮。
山是堅強的,它無動于衷,將狂風擋在外面,暖得小鎮心慌。
山是美麗的,山里的小鎮因此也是美麗的。
我與小鎮
在自己的路上,小鎮和我吻別,絕不割袍斷義。我背上行裝,將小鎮裝在書中,在歲月的記憶中流浪。
提筆記下小鎮歲月,沒有感慨,只有信馬由韁,將靈魂驚醒。踏著路,石子的,走得很穩。有些不放心。小鎮還在回望。
很久很久,風花雪月,錘煉精神的故鄉。一切雜念會跑得無影無蹤。
小鎮還是小鎮,我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