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人介紹:
王克金,男,回族,1961年7月出生,河北廊坊市經濟技術開發區人。數學專業,本科學歷。河北省作家協會會員,廊坊市文藝評論家協會理事。現為中國民主促進會廊坊市委員會委員,辦公室主任。廊坊市人大代表。
從事詩歌、評論、散文、報告文學的寫作。作品見諸《詩刊》、《詩神》、《詩選刊》、《詩歌報》、《回族文學》、《滿族文學》、《山東文學》等多種報刊。詩歌作品入選《河北五十年詩歌大系》、《88年全國詩歌報刊集萃》、《十人詩歌作品導讀》等多種選集。曾任文學期刊《小城》現代詩歌編輯。現為《美辭》副主編,廊坊市金秋文友聯誼會聯合主辦的《紅葉》期刊現代詩歌編輯。
空寂的房子
有一種強勁的陰影
加固了一座空寂的房子
有一個人歷經它的塵埃
和不可消除的幽暗
它是否有過散淡的光線
它保留了被遺棄的瓦礫
一滴水在拉長
一滴水在拉長
在玻璃上流下
憑借重力
在緩慢曲折地下滑
它保持著鎮定
在這個過程中
它逐漸地
減少了身體中的分子
最終它會枯竭
仿佛流不到終點
仿佛它從沒有終點
它既無法退縮
也無法停止流動
生來就無法改變
它下滑的本質
淺茶色的樓房
淺茶色的樓房,置身
在上午的陽光里
它一動不動。宣泄的風
經過它時在宣泄
它一動不動
在樓頂伸出了觸角般的天線
一定有一臺老式的彩電
在今后,在每個晚間
會深情地浮現出
一些斑斕的事物
云一直在天空走著
云一直在天空走著
它們在天空停留也是暫時的
甚至根本不可能停留
它們的命運蘊藏在流浪里
它們來到天上
沒有任何依附
只是黑色、灰色、白色
不停地變換
空茫之中
它們是風的羊群
時間平面
我再一次挑揀比喻
把時間比作平面
我感覺陡峭直至時間傾斜……
像想象中的刀片——閃光
時間越磨越亮
而刀片漫無目的
分不出彼此
它攔腰斬斷一切
我抬腳,它也一刀切下
斷了退路,而且
再無可能回返
我再度把時間放平
腳上生出輪子
沿一條曲線
我不可更改地滑出
大風吹進了身體
仿佛雪已經知道了
我是它的祖國
我是它的夢囈,因此
多少大風就吹進了身體
多少大風駕起馬車
多少鐵騎運送著大雪
冬日的魔笛尖叫著掠過樹林
它驚動了鳥巢繼續吹送
多少大風吹進了身體
而天空,鱗片在飛舞
遲遲不肯降落
多少無家可歸的鳥
在大風中遷徙,它們旋轉
永無休止的大風
你吹進了身體
你把它們帶往何方
我是雪的祖國
我有廣闊的疆域
不是雪有意地占領
而是我經過曠世的大風
大風掀起衣襟,大風
吹進了身體。寒冷是美的
但大雪更加眩目
仿佛大雪讓我夢見了故鄉
汽車慢了下來
汽車慢了下來
剛才被汽車超過的女人
騎車又趕上來了
她用力蹬著
匆匆地超過其他的行人
這時,我看見她長裙飄揚……
像一只蝴蝶
飛在金色的油菜花上
她肯定要穿越這條城市的大街
她肯定會把那些不緊不慢的行人要一一刪除
當一只錘子的聲音
當一只錘子的聲音
在頭頂房間響起的時候
周圍都是靜止的東西
除了墻壁震動
今天上午
我以為獨自在這樓中
但是我錯了,沒辦法
我只能
變成一只啞巴似的錘子
流動的夜晚
在上弦月十分費勁地
亮著的時候
我已把沿途城鎮的燈光全部看滅
七拐八拐,隔岸觀火,然后
又把燈光稀落處的幽暗看薄
一路之上看夜空刷上藍色
我眼睜睜的看著自己
回到世上
暮色
不吐一字,不獻一物
它卻驟然來到你的面前
它收納了沿途的村鎮
丟掉了吹響的短笛
把一天旅途的難言之隱
藏在幕后。它告訴你
一個塵世已經結束
而另一個塵世
以依次亮起的燈光開始
它把遙遠微弱的燈光
交匯到一起
盡管這些燈光像是相親相愛
盡管會出現萬家燈火、瓊樓玉宇
但這個塵世——已恍若隔世
正午時分
一座高樓盡管高大完美
始終在矗立,而且
以它新改變的面貌加入城市
盡管它在一個上午
都是朝向迷目的日影
讓光芒雨垂成瀑簾
盡管它把陰暗壓縮
——收起樓角兒的陰影
正午時分,我還是感到了
它陰暗之處溜出了一股冷風
可能
活著,可能會成為一陣狂風
驟然刮起,驟然平息
可能會經過高速地呼嘯
不遠千里,將你吹動
不遠千里,跨越時空
給你灌上耳朵里的沙塵
也給你帶去了不祥的落葉
在地上翻卷
風暴
我是一陣痛苦的風暴
我旋起在物體的表面
我起源于事物
消匿于事物
我推動它們并和它們一起糾纏
它們阻隔我,羈絆我飛翔
直到我化為烏有
看似時光的疾馳
今天,我想一日千里
以石家莊為起點
汽車一路南下
讓各色的廣告牌
和繁茂的行道樹
一閃而過
那么多的城市、村鎮
收割后光禿禿的麥田
水田中的稻秧
和拐彎兒的橋梁
今天,我想讓它們一閃而過
但它們始終在我的前面
今天,我想一日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