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存在于
祖國的縫隙里
這些年我簡單的生活
腳踩著那些簡單的事實
慢慢學會低頭彎腰
對陌生人微笑
給一些詞找個安全的地方
讓他們停止搖晃
曙色托起墻角的小花
它踮起腳尖從一場大雨中跑來
我緊挨著它的肉身
接受了它背上的絲絲涼意
這些年我只存在于祖國的縫隙里
看星星在童謠里眨眼
月光裹緊男人和女人
看自己被自己打倒
即使翻個身也要抱緊母語的細腰
穿過被掀起的記憶
我遠遠的來
握住一滴水的甘澀那么多人
從記憶的一頭翻山越嶺趕在天黑之前
把一株鄉間的水草栽進流年里
或許該有人記得我
我還沒來得及從兩滴淚的中間突起
從一個人的秘密里翻身
我只在最冷的天披最單薄的風
趁今天沒睡明天未醒
再停一停吧
微微傾斜的彎度里
那骨血交融處
我忍不住想要悲傷
想把后來筑成黑瓦白墻的小屋
慢慢的老死在某個細微處
這是他們僅有的憂傷
一些木質的憂傷
依附著森林深處的吼叫
鳥還在最高的枝頭搖晃
一些日夜奔跑的遺骨
他們僅有的憂傷
——多么堅硬
這些硝煙還未停息
他們一生都沒能穿上純白的衣裳
他們要借助路人的手
俯在大地耳邊為自己默哀
這些啃不動泥土的子民
我要在他們放大的心聲里回望
直到望見沿路趕來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