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揀到了銅
我揀到了銅,在104街坊的浴室里
一副讓人耐心等待的形狀,很自信地睜大眼睛
巨大的奢望從天而降,門衛老劉樂了
他逢人便講:銅!
我們終于有銅了!
紙糊的城市,黃色的光在胸膛里搖曳
“銅在靜靜地呼吸,它斜視著我
一副膽怯的樣子
“銅在哪里?銅在哪里?”
趙廠長的侄子傻呵呵地摟著媳婦親嘴
失眠者始終在筒子樓下徘徊,默默不語
他們在琢磨銅的身世,俱樂部怎么會有澡堂子?
一股刺鼻的尿素味,銅的褲子
“銅沒穿褲子呀!”
我和銅茫然對視
我看不見自己的下身,銅也沒有下身
聚集著越來越多,敲鑼打鼓地慶賀
書記身披紅花,向數不清的影子揮手致意
“疊加,六區甲一號”
銅藏在花瓶背后,暗示
五角十二面體,咸寧北路更北一點
紅綠燈活塞式的運動,“紀委有人下來嗎?”
“銅可是國計民生的大問題啊,怎么能像風一樣對待
把KTV改成屠宰場
讓銅作砧子,誰去涂蠟?”
“親愛的爸爸、媽媽,我們都是銅的兒女!”
老師在深情地朗誦范文,一堆眨巴的小眼睛開花了
我猛然想起另一個極樂世界
拉著銅的手奔跑,跑啊,跑啊
“老劉能把您的骨灰盒借給銅使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