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人介紹:
齊宗弟, 網名弟弟,男,漢族。1963年1月25日(農歷)出生于河北灤平縣?,F在灤平縣委宣傳部工作。學過獸醫,當過警察,有作品發表在《飛天》、《詩歌報》、《詩林》、《詩神》、《詩選刊》、《詩刊》、《北極光》、《星星》、《山西文學》、《青海湖》等及一些民刊,2003年出版詩集《過程》。河北省作家協會會員。
發現
一眼就看出無比藍的天上
粘著一小塊黑
它的方向它的姿態它的穩重
就是只鷹或鷂
不起眼的日子
不起眼的下午
山之下麥苗的青
老苦菜花的碎和
山之上迅速上升的云相比
僅有一小塊黑是不夠的呀
黑失去停頓蔓延
天是一小塊藍
翅膀的抖鳴的哀心跳的失常
以及朽的木干的河越來越緊的風聲
都是往事
在故鄉最為遼闊的莊稼地里
父親是一小塊移動的黑
午后
從植物的須根開始
努力向家的方向摸索
蒲公英的夢做在空中
父親的鐮刀常年別在腰間
母親一抬手
足以遮擋天空的藍
在縣城
一些瓢蟲整個冬天
都在我的房間休養生息
在一朵菊花上
與一只害蟲為伍
我常常閉上眼睛
感覺歲月的慢
現在特別想念一些死去的人
再過很久也許是相同的午后
我靠在老家的谷垛上
一邊看牛頂架羊撒歡毛驢打滾兒
一邊想一棵樹是怎樣的活
一條魚和一條蛇
是怎樣一點點消失
苦菜花黃的讓人心疼
一些花開了他們是
苦菜中的一小部分
春天的風用女人修尖的指甲比喻
更為恰當
花黃呀比黃花還要黃
我貓下腰看努力著的蕾兒
那么富有幻想和創意
眼看就要種地了
我祈求還是下一回雨吧
就為所有苦菜的花兒
都開出心尖兒樣的黃
毀滅
五月樹木我的至親至愛
企求你吧為什么還不死到臨頭
那些石頭多么渴望長出些芽孢
然后開花結果像野獸般交媾和繁衍
最小一塊石子正努力成為一只鴿子
伏在愛人窄窄的肩上瞇上5分鐘
看水的陰影下青春的魚兒
那目光不是用絕望能夠代替的
紅色的火焰白色的火焰黑色的火焰
紫黑藍黑藍紫黑的火焰呵
鄉間的妻子們滿臉的荒蕪
她們逆落日而去多像粗枝大葉的云
順著風一路癲狂朝安靜的方向
一步步逼近
我的樹木你是危險的也是自私的
我看見所有的石頭開始聚集
我所擔心的不是它們密謀什么
而是它們一旦奔跑起來......
端午臨近
緊緊攥住北來的風聽江河向東
命運的咒語把你思想盡量往上
而母親腰彎到最低處
拔掉一株多余的稗草順便
撿拾一些荒廢的和他們沒落的身影
夢之沿葫蘆開花還早粗糙的光
這么多年尾隨在了望人的身后漂浮不定
苦艾的香香到深夜的指尖香到體無完膚
明天注定把雄黃酒融進全部的呼吸里
細致的痛微薄的感動與其精確的笑
跟隨同樣的旋律在葦梢上心率一樣顫抖
披上一件死鳥的外衣尋找家園
折磨我洗禮我燃燒我幸福我
滿懷深情的鞭子來自高貴的深度
抽打我吧抽打我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不確切的表達
那些死亡的思想者與滅絕的鳥一樣
用盡我們的所有 挽留追憶和描繪
一棵棵被連根拔起的國槐陽光下
英雄般倒在一起這是6月的灤平
正在拓寬的街道一片喧囂
6月雨多云多6月里的陽光心事也多
在6月唱歌的人不是虛度的人
我在擁擠的歲月里睜大眼睛趕路
破壞我拓寬我改造我然后新生我
讓綠重新裝點我的魂靈和膽略
我不停地懷念那些遷徙的樹木
只知道雙手牢牢握住了瞬間的新生
愛吧痛吧善良吧卑鄙吧
所有的罪與惡隨風入夜隨夜而亡
手機短信提醒我這個麻木的人
今夜承德中到大雨注意防汛
近日多雨
空氣把心情緊緊貼在樹干上面
黑云從北向南如超載的煤車
現在語言靜止
無助無奈與無序
無法準確描述方向和角度
當風攪動最初的雨攪動更多的雨
整個天與地開始擁擠
唯一能聽到的只有一種聲音
與雨接近就是接近真實
十幾年了這樣的雨讓人盲目
雨用自己方式處理自己的事物
也會利用百合的方式在風中把雨展開
在雨中展開我吧展開每一個細節
打算把私奔目標虹漂泊的漂
這些詞語關聯在一起寫一首詩
題目是:讓所有的雨把雨淹死
從早到晚雨越下越大
天越來越黑
片段
8月13日灤平雨時大時小
而又時斷時續傍晚云略微散開
一片霞光露了出來
多么緩慢多么憂郁
這已是立秋時節了
一些青澀的果子等待成熟
花兒能開就盡量開了吧
說不定什么時候葉子就落了
像現在的雨
我看見樓下四五個孩子
在積水里打鬧一只紅色的球
踢過來又踢過去
濺起的水花有一點像我的心情
月亮被烏云擋在后面
看不見的痛苦是真實的存在
咬緊嘴唇血和呻吟自上而下
噓不要聲張隱蔽的銅劍
掖在懷里冰涼看不見光芒
昨天被挖掘的漢代古墓
現在已面目全非一些散碎的陶片
有一點點腥氣一對男女
躲進土里躲進黑里躲進無聲里
沒躲過今年的八月十五
手中攥著千年陽光米香和酒氣
找不到家的孩子迷茫而驚恐
烏云多像一張破晚報
誰也看不見今晚的圓月
游走著的痛靈魂還有黑和冷
那是一條由遠而近的大峽谷
靜下心來聽輕輕的歌聲
我猛然想到兩個名字
一個叫誕生
一個叫死亡
無法判定
大概今年的雨到此為止
他不是經驗他不是追隨或者挑釁
握著顏色節奏握著低沉和弦
越來越緊越來越不近人情
影子是影子的影子包括詛咒和墓碑
不是疼也不是思想不是銘心刻骨
如果看見我獨自在黃昏里趕路
這必定是最后一個尋找家園的孩子
作出舒緩得不能再舒緩的樣子
把昨天剩下的紅酒
咽下或者倒掉
剩下的葉子已經不多了
這是所見到的最為緊張的一片葉子
包括沒有成活的銀杏和五角楓
也包括我和走在我前面的健壯女人
今天無風太陽出奇的暖
天藍藍得心有余悸甚至恐慌
情愿長久拒絕暗拒絕冷落和塵埃
把一首歌唱的圓滿徹底不帶絲毫破綻
把剩下已經不多的葉子
唱的體無完膚淚流滿面
當下無法在熱愛中尋找遺失的惡
更無法把一只鳥想像成天空的云朵
太陽最后的余輝裝點著我的身子
情愿長久拒絕孤單拒絕片面和盲目
親愛的聽我一句話吧
我要把世間上好的種子備好
在來年春天種下我心儀的莊稼
七度
11月13日了沒有暖氣
距政府規定的溫暖還有兩天的距離
室內7度
一切是冷的吊燈令箭沙發和床
一杯果汁靜靜的坐著無言無語
一會比一會清澈一會比一會透明
窗外暗淡的街燈是多么真實
聽見妻子不著邊際的嘮叨
我還有家感覺到冷我還存在
之所以生氣我還能辨別是與非
今晚睡去明天還會醒來
23時35分我該像一杯果汁
靜靜地坐下來坐到清澈坐到透明
坐到暖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