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家輪船公司在聯合國大廈成立了。你不用奇怪,因為這公司的合伙人來自世界各地。當然,他們是志同道合的,要親自駕駛著公司買下的一艘大輪船,去開始一次讓人想起來就激動的環球旅行。
起航前,他們開了一個會,決定人員分工,并給他們的船起個好名字。
在船上的各種職務中,船長是最令人神往的。船朝哪兒開,船長說了算,因此誰都愿意當船長。為了使大家機會均等,心平氣和,他們想出了這樣的好法子:拿出一副撲克牌,在每張牌面上標出各種職務,比如:方塊3,水手長;紅桃5,二管輪;梅花9,舵工;黑桃7,廚子……然后洗好牌大家來抓,誰抓著什么就干什么(54張牌54個職務,為此他們沒有接納第55個伙伴)。抓著那張“大王”的運氣最好,因為那就是船長了。這次當不上船長也不要緊,每過一個月就要重新抓一次牌,也就是說,每個伙伴都有當船長的希望。至于船名,大家認為應該體現他們自己的特點,經再三推敲,決定采用撲克牌中的四個字母,就叫“JQKA號”吧。
JQKA號的第一任船長是個英國人,他從來沒到過日本,所以他下令:“目標——神戶港,起錨,前進!”
然而從美國到日本實在太遙遠了,一個月很快就要過去,可全部航程只走了一半。第二次摸牌在浩淼無垠的大洋上如期進行。英國人的運氣真好,他又抓到了“大王”,沒話說,英國人連任JQKA號船長。于是,輪船繼續向“扶桑之國”——日本駛去。
終于,在第二個月結束前的那天清晨,JQKA號抵達神戶港外。船長立即向當地海關發報:JQKA號急待進港,請派領航員來。
他們等了整整一天,直到深夜才接到回電。海關方面表示十分為難:我們一向是根據外輪的船籍來派遣領航員的,對法國籍的船派懂法語的去,對德國籍的船派懂德語的去……但還從未接觸過像貴輪這樣的聯合國籍船,所以正在物色通曉多種語言的全能領航員,請略等數日……
船長馬上吩咐報務員:“跟他們說,來個懂英語的就行了!”
誰知報務員笑著對他說:“我不再是干這個的了。等一會兒,說不定輪到我命令您發報呢。”英國人這才意識到,零點已過。伙伴們聚攏來了,那副決定命運的撲克牌第三次被取出來了。
抓牌的結果:那個報務員果真當上了般長;而原來的船長這次抓了個黑桃2——正是報務員!
新船長心里別提多高興。這真是時來運轉,運氣這東西便是這樣突然地給人帶來快樂。他是日本人,當然不愿在有權駕馭JQKA號的一個月里逗留在熟悉的本土。他夢魂縈繞的地方是非洲,那兒有個象牙海岸,想想吧,在海岸上能撿到象牙……
“報務員!”新船長興奮地嚷道,并把手里的報文記錄本和鉛筆頭塞給英國人,“立即向海關發報:找到那個全能領航員后,請告訴他,我們不需要他的全能了。象牙海岸在等待著JQKA號!”
“是!”
不過,JQKA號在沒到達非洲之前,又把船頭轉向了澳洲,因為第四任船長對澳大利亞的袋鼠更感興趣……
直到現在,JQKA號已經航行若干年了,仍然東游西蕩地漂浮在大洋中。
聯合國的運輸機及時地送來一切必需品,使他們充滿憧憬的旅行得以長久地持續下去。有些改變的是,大家變得越來越急躁了,一個月抓一次牌已經等不及了,于是章程被一次次修正:十天抓一次牌,七天抓一次,三天……最后是一天抓一次。
這樣,JQKA號在大洋上的旋轉半徑也就越來越小。如果在月球上舉起望遠鏡往地球上看,恐怕會把JQKA號當成一座礁石,但它又確實在不斷行駛著。
希望是存在的,機會是均等的。啊,JQKA號輪船!
作者簡介:
周銳,中國作家協會會員,現為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編輯。曾九十余次獲獎,包括第二、三、五屆全國優秀兒童文學獎,第四、五屆宋慶齡兒童文學獎,新時期優秀少年文藝讀物一等獎,臺灣第二屆楊喚兒童文學獎,第六屆夏衍電影文學獎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