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已經走過了只有一個撒切爾夫人的時代,政治的“她世紀”正悄然到來。
當西方世界的女人們還在通向權力頂峰的道路上跋涉,在絕對男權社會的南亞國家,女人卻先后成為男人效忠的對象。1960年,南亞島國斯里蘭卡出現了歷史上第一位民選女總理:西麗瑪沃·班達拉奈克。此后40年時間里,亞洲成為最盛產女政治家的地方。印度“女皇”英迪拉·甘地是60年代世界最有權勢的女人;科拉松·阿基諾是從家庭中走出的反獨裁象征;貝娜齊爾·布托以35歲的年紀成為伊斯蘭世界第一位女首腦。
可惜的是,相對弱小的國家和家族政治的陰影,使人們低估了這些亞洲女政客的能力。上個世紀關于女性政要的大部分記憶,屬于一個優雅而強硬的英國女人——瑪格麗特·撒切爾。
直到安格拉·默克爾在德國獲得勝利,乃至諸多柔美的名字紛紛在各國政壇上為人所稱道,世人才仿佛發現,時間已經走過了言必稱撒切爾夫人的時代。政治的“她世紀”正悄然到來。
女人的奮斗
現在,歐美大國中惟一由女性執掌的是德國。但默克爾的指標意義不僅限于此。她來自毫無政治背景的牧師家庭,而且是“來自東邊”的少數群體。
默克爾的人生,是與從分裂到統一的德國變遷交織在一起的。她在東德長大,青年時期在萊比錫大學學習物理學。1989年柏林墻倒塌時,她投身政治成為政治家。
默克爾一路平步青云。35歲就擔任“民主覺醒”黨的新聞發言人,36歲任部長,44歲成為基民盟總書記,45歲任黨主席,48歲成為基民盟和基社盟聯邦議會黨團主席,51歲被推舉為總理。
默克爾從不諱言對權力的渴望:“權力是實現愿望的工具。如果我想做事,我就必須得到多數人的支持,得到多數人合法授予的權力。我反對那些假裝不喜歡權力的人。權力的反義詞是無權,即軟弱無能。”
相對于默克爾的個人奮斗,一個種族隔離制度下成長起來的黑人女孩在美國社會的崛起故事,更具有傳奇色彩。
雖然康多莉扎·賴斯只是美國第二位女國務卿,但她前所未有地同時控制著美國國務院和國家安全委員會。華盛頓的政治觀察家甚至把她稱作“隱秘的女總統”。
賴斯的父親是牧師,母親是音樂教師。雖然母親希望女兒成為鋼琴家并把她取名為“康多莉扎”,意思是“甜蜜的彈奏”,但父親的叮囑顯然發揮了更大的作用:“即使你可能在餐館里連一個漢堡包都買不到,但你仍然能當上美國總統。”
15歲的時候,賴斯就被丹佛大學錄取了,同時還在圣瑪麗音樂學院學習鋼琴。她一周學習7天,一天學習12~14個小時,只是為了能比同學們做得更好。
一次偶然的機會,她參加了捷克外交家約瑟夫·科貝爾教授的討論課。“我突然有一種奇妙的感覺。這堂課讓我有一種想要知道更多關于蘇聯政治的沖動,就像一見鐘情一樣。這個領域的工作待遇絕對比當一個彈鋼琴的要好得多。”賴斯說。
科貝爾激發了賴斯對政治的渴望,科貝爾的女兒奧爾布賴特(美國第一位女國務卿)則帶給賴斯當政治家的夢想。
26歲時,賴斯獲得了國際關系博士學位,并被斯坦福大學聘為助理教授。1987年賴斯邁出了從理論教學轉向實用政治的第一步。老布什雇用賴斯就職行政部門,負責東歐和蘇聯事務,并讓她出任總統國家安全事務特別助理。
克林頓的成功一度讓賴斯離開政壇,她又回到了斯坦福大學教書。在校園里蟄伏八年后,她毅然放棄了教務長的職務,來到了小布什的身邊,從此再也沒有離開。
賴斯是一個特別的國務卿,只有總統比她更有權,但總統要聽從她的建議。
賴斯一再否認將競選下任總統,但大多數美國人并不相信。
被省略的姓氏
希拉里·羅德姆原本是一個有些激進的女權主義者。1975年,她嫁給了打算從政的克林頓。希拉里·羅德姆保留了她自己的姓氏。“我繼續使用自己的姓并感覺良好。無論是教書、打官司、出書或是演講,我都用希拉里·羅德姆這個名字。”
1980年,克林頓首次連任州長的努力失敗后,希拉里·羅德姆意識到,丈夫的政治生涯比保有娘家的姓更重要。1982年,克林頓宣布再次參加州長競選的同一天,希拉里·羅德姆隨了夫姓,成為了希拉里·羅德姆·克林頓。從此以后,這位頑強的女權主義者轉向尋找個人奮斗與家庭生活間的契合點。
克林頓入主白宮8年,希拉里·羅德姆·克林頓也以美國第一夫人的姿態登上了世界政治舞臺。當克林頓的第二個任期剛過一半,她就開始考慮競選紐約州參議員。為了自己的仕途,她在丈夫卸任前就從白宮搬到了紐約新居。
在為丈夫打了幾十年的政治戰爭之后,她終于開始追逐真正屬于“希拉里”的夢想。
如今,她已經轉變為民主黨內最具名望和能量的準總統候選人,也是布什和其他共和黨人眼中難以對付的“強大敵手”。
支持者們干脆甩掉了她的姓氏,直接稱呼她為“參議員希拉里”。在不久前的中期選舉中,希拉里以67%的得票率連任參議員。
民主黨政治戰略家唐娜·布拉希爾曾經擔心,在克林頓龐大的影響力下,希拉里永遠不可能擺脫丈夫的影子。但美國選民卻已經習慣,用獨立的眼光看待這位女政治家。
相比之下,法蘭西美女塞戈萊納·羅雅爾則要幸運得多。她同樣利用了伴侶的影響力,卻不必為姓氏和家庭責任而煩惱。
雖然羅雅爾上個世紀70年代開始從政,曾擔任過環境部長以及負責教育事務、家庭事務的部長級代表,但相對于其他總統候選人而言,她仍然是個新人。
她的伴侶,弗朗索瓦·霍蘭德是法國政壇的重量級人物。1981年,密特朗當選總統,霍蘭德成為總統府顧問。他雖然從未在法國政府任職,但多年來一直擔任社會黨的黨魁。
羅雅爾和霍蘭德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夫唱婦隨。他們一直沒有結婚,而是依靠法國常見的“同居協議”維系彼此之間的關系。
“我們畢竟不是夫妻。如果我獲得提名,我將做好準備。”羅雅爾說。
在見識了羅雅爾的高支持率后,霍蘭德放棄了原先競選總統的計劃,公開宣布支持愛侶的事業。
去年11月16日,社會黨舉行總統候選人提名投票,羅雅爾輕松擊敗了黨內兩名政治經驗豐富的對手,如愿獲得了2007年總統大選的入場券。
家族的榮譽
毋庸諱言,借助家族勢力仍然是許多女性從政的途徑。當斯里蘭卡的班達拉奈克—庫馬拉通加家族迎來了謝幕演出,阿羅約政府已經處于風雨飄搖的時候,還有一位亞洲女性正在為家族榮譽而戰。
樸槿惠,韓國獨裁者、前總統樸正熙的長女。1974年,樸槿惠的母親遇刺身亡,母親死后,樸槿惠逐漸扮演起“第一夫人”的角色。5年后,樸正熙死在他的部下、國家情報機關首長的槍下。
之后的20年,樸槿惠一直在教育機構任職,但時間沒有磨掉她對政治的興趣。1998年,樸槿惠以“為完成父親未完成的事業盡一點力”的口號,以壓倒性的優勢當選為國會議員。
“樸正熙女兒”的光環,讓樸槿惠繼承了無人能及的政治遺產,但也讓她時常卷入父親功過的爭議。
去年3月,在樸槿惠迎來她擔任大國家黨領導人一周年紀念時,樸正熙遺留下來的負面影響使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樸正熙時代的幾名前大國家黨成員強烈要求樸槿惠下臺。
一次襲擊事件讓她因禍得福。5月20日,她在韓國地方選舉前的一次競選活動中被一名男子用小刀割傷臉部。遇襲事件不僅沒有影響大國家黨的候選人,反而使黨內空前團結,樸槿惠個人名望大幅提高。此后,民意便呈現出一邊倒的勢頭。大國家黨獲得了韓國地方選舉史上的空前大勝。
10月2日,樸槿惠正式宣布,自己將參加2007年12月的總統選舉。她也是第一個公開表示要角逐總統寶座的候選人。“東南亞的一些國家都出現了女總理、女總統,韓國為什么不行?”
韓國的另一名杰出女性韓明淑出任韓國首位女總理,似乎也說明,男權主義根深蒂固的韓國已經做好了迎接一位女性首腦的準備。
選民對女人寬容
作為女性從政的偶像人物,瑪格麗特·撒切爾說過這樣的話:“我沒有注意到我是個女人,我只當自己是個首相。”她執政風格之強硬,比有些男人還有過之無不及。
在撒切爾未被稱為“鐵娘子”之前,以色列第四任總理果爾達·梅厄女士就被賦予了這個稱號,以色列第一位總理大衛·本—古理安甚至稱她是“內閣中的惟一男士”。
對上個世紀的女政治家而言,性別是一種弱勢。正因為此,她們有意無意地同那些大眾心目中的“女人味”拉開距離,向“男子漢大丈夫”靠攏,甚至有時對女權主義嗤之以鼻。她們走上權力頂峰后,并沒有真正給女性帶來更多利益。
如果改變從屬地位必須以放棄女性特征為代價,那么成功的意義又在哪里呢?無怪乎李敖語稱,女人最大的悲哀就是去搞政治。
然而,當一批姿態各異的女性領導人同時出現的時候,悲觀主義者突然發現,政治和選民變得寬容了。選民苛求男性元首的形象中正、家庭完滿等標準,在女人這里都放寬了界限。于是女元首中不乏挑戰人們傳統觀念的“先鋒”。
或許,正如社會心理學的解釋,許多進步的取得在于使某種風氣或現象為人們所習慣和接受。
(摘自《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