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ccidental
西方:OFF樂學
在西方文化中,休閑是一種人生的理想和目標。
說西方社會0FF樂學,要從一百年前的休閑教育說起。在西方,休閑教育在一百年前就被視為人生,必修課。事實上,從雅典城邦的休閑運動開始,人類一直擁有休閑理想,從亞里士多德到馬克思,思想家們對休閑都是極盡贊美,反而現代人本末倒置,社會學家歸咎于人們生存目標定位的缺失,忽視了人類最高層次的需求。盡管如此,休閑在西方社會的普及,依然走在世界的前列,與經濟的發展相并行。
今天,西方的消費社會被視為一個沒有固定身份團體的社會,個人的休閑選擇也超越了傳統語境中的空閑、休整概念,而演變為自我證明的生命體驗。不僅如此,政府和社團的介入更使休閑活動上升為一種改變人類本性的途徑,休閑在公共機構的協助下成為“追求感覺的人”的“自我有組織的策略”。年前,我還為在國外一個大學的留學生網站上獲悉該國政府鼓勵青少年周游世界而專門為26歲以下的青少年提供旅行補助感到驚訝,沒想到在火車上經常見到的外國背包族,其實已經很自然的在自我有組織的策略中體驗生命,為時已久。
我們倒不必在此探索更深刻的休閑理論,只是試圖從西方休閑觀念上獲取一些啟示,為我們的休閑生活提供一種借鑒。例如硅谷一家購物網站Respond.com的執行長克里門斯,在上班時間,他與商務人士無異地在現代化的辦公室里忙碌,但當他一回到家,馬上卸掉一身的“電器”,聲稱要讓自己“斷電”,他認為下班后最大的娛樂就是點著蠟燭讀書。這種情形在硅谷并不少見。許多白天在高科技領域浸泡的人,下班后卻拒絕與科技為伍。因為他們不希望下班后還放不下科技,那就簡直成了“認為硅谷就是整個世界”的愚人。工作是實現人生理想與目標的手段,彼此關系非常明顯。

懷抱休閑理想的西方,被認為在未來10年將帶動全球休閑概念的本質變化。而隨著體閑的普及,又會變成經濟發展的重要力量,人類新的價值觀意味著從歷史上人對自然的改變,逐步轉變為人對自身的改變,人們越發渴望過上輕松、平靜、祥和及簡樸的生活。就像美國《簡單生活》一書的作者呂爾斯所說:簡單生活并不意味著清苦與貧困,它是人們深思熟慮后選擇的生活,是一種表現真實自我的生活,是一種豐富、健康、平凡、和諧、悠閑的生活,是一種讓自然沐浴身心,在靜與動之間尋求平衡的生活,是一種無私、無畏、超凡脫俗的崇高生活。
當休閑成為人生的理想與目標,人們對oFF生活的探索與創造便有無限可能,樂學oFF自然成為社會大氛圍,這種對生命本質需求的追求行為,亦理應從中得到更大的滿足。
Oriental
東方:OFF欠學
在東方文化中,休閑是一種生活態度和生活方式。
而今說東方社會OFF欠學,其實主要是著眼當代。在二戰后的經濟快速增長期,日本人工作負擔重,閑暇時間的相對量和絕對量都不足,休閑原有的積極意義趨于淡薄。這種休閑觀深深地滲透在日本人的意識中,以致他們都對休閑抱有罪惡感。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日本男人下班后即使無事可做都不會回家,因為那樣會被認為是沒出患的男人。直到20世紀60年代前半期,日本人所謂的休閑也只是單純的休息和散心。回看經濟正在起飛的中國,也出現與當時日本相類似的現象。但經濟發展的同時,其實也提供了時間和金錢作為休閑的支持,在這個轉型期,重要的是轉變休閑觀念。
回顧中國歷代文學史,當中無不包含著一部休閑文化史。中國古代休閑文化中休閑與審美融合,以“游”“玩”為核心范疇的美學觀念,強調人的審美的心胸在審美化的休閑中從日常功利中擺脫出來,借感性的補償來慰藉和修復受羈押和分裂的人性,例如陶淵明的著名詩句“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就描繪出一幅古代休閑好景。而儒家以積極進取的人世態度,將休閑當作修身養性完善德行的手段,追求著安貧樂道、隨遇而安的人生境界;道家則以超然出世的人生態度,追求著天地渾成、物我為一的境界,以求得精神自由為人生目標:禪宗則以在世的人生態度,擺脫人生的一切煩惱,進入快樂無憂的境界。中國人的休閑哲學其實就是一種生存智慧,哲人教給人們在有限的條件下追求精神的自由,盡情享受生活的樂趣。

有人駁斥,古代哲人的休閑主義不適應當下現實,認為缺乏反省的享樂傾向,令人擔憂地塑造出一批又一批過于懶惰、叛逆、缺乏敬業精神的LAZY一族,質疑中國社會是否富足到了可以讓我們停下來歇息的程度;也有人認為不是不懂休閑,而是不能休閑。首先能不能休閑所牽涉的內涵之廣并不在OFF學的討論范圍,OFF學僅著眼于能休閑而不懂休閑的范疇。事實上,如同經濟發達的日本,能休閑而不懂休閑的人還是占了多數。一方面人們在追逐金錢的慣性中埋下了對于未來的隱憂而不敢休閑:另一方面是缺乏主動了解新事物的積極性,局限于傳統認識里的休息、散心,不去接觸休閑于自身而言具有可持續發展意義的其他方式,終歸到底即是“OFF欠學”。
或許林語堂眼里的陶淵明能封鎖我們“休閑不得”的籍口:“愛人生而不過度,能夠看見塵世的成功和失敗的空虛,能夠站在超越人生和脫離人生的地位,而不敵視人生。”陶淵明并非達官貴人,也不是我們認為的避世隱居,“他的妻兒是太真實了,他的花園,伸過他的庭院的樹枝,和他所撫愛的孤松是太可愛了:他因為是一個近情的人,而不是邏輯家,所以他要跟周遭的人物在一起。他就是這樣酷愛人生的,他由這種積極的、合理的人生態度而獲得他所特有的與生和諧的感覺。”
這是何等完美的人生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