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座美麗的海濱小城,有一對情投意合的戀人。男的黝黑魁梧,叫韓文慶,在縣運輸公司任技術員;女的嬌小漂亮,叫宋曉妮,在城關小學做教師。
在秋風送爽、大雁南飛的日子,韓文慶與宋曉妮的愛已瓜熟蒂落,他們幸福地走上了紅地毯,從此共譜一曲鍋碗瓢勺交響曲。
甜蜜的工作,甜蜜的生活,甜蜜的愛情,使兩個年輕人如泡在蜜罐中。就這樣,時光飛逝而過。
春天來了,草長鶯飛。韓文慶的運輸公司有一個去漂亮的花園之國新加坡出國勞務一年的機會。
韓文慶與宋曉妮打開了小算盤,雖說目前他們的小家吃穿不愁,但因為他們都是獨生子女,雙方的父母都在農(nóng)村,將來給老人養(yǎng)老送終是一筆巨大的支出,同時,一旦有了孩子,家庭開支也將急劇上升。再說,住房還得改善,又是一筆巨大的支出。韓文慶想趁年輕出去闖一闖。
韓文慶想到讓曉妮一人在家,又實在不放心,女人嫁給男人就是要人疼要人呵護的呀。
一個年輕女子何曾不想親愛的人陪伴在左右,可是曉妮想:文慶考慮得很有道理,再說機會難得讓他趁年輕出去闖一闖,也算遂了他的心愿吧。于是,知書達禮的她就果斷地說:“你放心地去吧,如果有什么不方便,我讓媽媽來陪伴我。”
就這樣,韓文慶出國了。
宋曉妮的媽媽來陪伴女兒,但老是不放心獨自在家的老伴,還有責任田、雞鴨一大攤子事。就常常兩頭跑,搞得老人很疲勞,宋曉妮實在不放心,就讓媽媽暫時不要來了。
韓文慶走后沒多久,宋曉妮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了,就將這一喜訊告訴了在異國他鄉(xiāng)的韓文慶,韓文慶心里樂開了花,這給了他無窮的力量。
隨著身子一天天沉重,換個燈泡啦,拎個米袋啦,在平時也實在算不了什么事,可在懷孕的宋曉妮面前卻成了難以逾越的坎。這時,她的同事也是校友的喻華明老師偶爾雪中送炭般地幫她一把,宋曉妮實在是感激不盡,偶爾她在給韓文慶的電話里也提到喻老師給她的幫助,韓文慶更放心了,他在家時,對喻華明就很熟悉,雙方還是十分要好的朋友。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那天,宋曉妮感覺孩子要出來了,她急忙準備去醫(yī)院,可是兩邊的爸媽都是莊稼人,對許多事情實在是有心無力。宋曉妮首先想到了喻華明,他就毫不猶豫地趕來了。
好事多磨,宋曉妮的孩子橫在腹中,千呼萬喚不出來,120呼嘯著將宋曉妮送往市人民醫(yī)院緊急搶救,喻華明一直陪伴在她的身邊。
宋曉妮死里逃生,半個月后,她抱著漂亮的女兒回來了,大家都送來了真摯的祝賀。
韓文慶知道宋曉妮為了生女兒吃了很大的苦,非常感動,他何曾不想早點回家,他做夢都想啊。他更想多掙點錢,好好補償心愛的妻子和他未曾謀面的孩子。他本來合同期已滿,可是想到那不菲的勞務收入,又與人家續(xù)簽了一年合同。等曉妮知道后,木已成舟了。宋曉妮與韓文慶在電話中合計了一下,給孩子起了個乳名為心心。
心心越長越漂亮,越來越惹人憐愛。時不時的,喻華明也來抱抱她,親個沒完。
一年后,心心蹣跚學步了,牙牙學語了。韓文慶終于回來了。他一到家一把將曉妮母女倆抱在胸前,瞬間,曉妮和文慶早已是淚流滿面。
心心像快樂的小天使,使小家中笑聲不斷。
又是一年過去了。
習慣上,人們逗孩子,總喜歡瞧瞧孩子像爸爸還是像媽媽,無論怎樣,總能從孩子身上找到爸媽的影子。但是人們漸漸發(fā)覺心心長得既不像爸爸又不像媽媽,真是怪了。像誰呢?對了,像喻華明,尤其是那白白的皮膚、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額頭。
時間長了,韓文慶也有點疑疑惑惑的,他總感到身后有一雙雙異樣的眼睛如利劍一樣刺向他,可是他怎么也不忍心懷疑他心愛的人——曉妮。
自韓文慶回來后,喻華明登門的次數(shù)少了,只是偶爾遇到心心,還是一如既往,親個沒完。有人猜測,喻華明不到宋曉妮家來,一定是心虛了吧。
不久,人們明白了喻華明沒空到宋曉妮家來,是因為他正處在熱戀中,女朋友許依蘭是位有名的美女。
一日,韓文慶下班回來給心心捎帶了一只大型的玩具芭比娃娃,放在車簍里特別張揚,來到宿舍區(qū),幾個鄰居正在閑談,他打著招呼從他們面前經(jīng)過,他清清楚楚地聽到背后有人同情地說:蒙在鼓里呢,把人家的孩子當著寶貝似的養(yǎng)著,唉,真可憐。他真的想返回頭問個明白,可是這樣的話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怎么能問得出口?他憋了一肚子氣陰沉著臉回來。剛到家門口,聽到曉妮那熟悉的銀鈴般的笑聲,推開門一看,心心偎依在喻華明的懷里正抓著一把嶄新的玩具機關槍在模仿著槍聲“嘟嘟嘟叭叭叭”地叫著,喻華明則在心心的臉上不停地親著,逗得心心笑個不停。
韓文慶惱火極了,最近他發(fā)現(xiàn)心心不但長得像喻華明,甚至連走路的姿勢,說話的神態(tài)都像,像極了,再加上眼前的這一切,還有什么可說的呢?這是任何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都無法容忍的。
韓文慶沖上去,二話沒說,拽下心心,對著喻華明雨點般的拳頭落下,他將多日來的憂憤一下子宣泄了出來。眨眼之間,喻華明往日漂亮的大眼睛成了熊貓眼,白皙的臉膛成了花的了,他什么也沒有說,落荒而去。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大街小巷都知道,韓文慶痛打喻華明,是因為韓文慶的孩子心心不是親生的,是宋曉妮和喻華明偷情的結(jié)果。輿論很快站在韓文慶這一邊,大家一致譴責宋曉妮真是太不應該了,人家在國外累死累活地打工,她倒好,為人家生了個野種,真是千不該萬不該。
有人估計,這下子宋曉妮不被打死也要被扒掉一層皮了。可是,事情與人們預料的有很大的出入,韓文慶對宋曉妮既沒有打也不罵,只是再也不理她母女倆,他對她們施行的是殘酷的家庭冷暴力。
宋曉妮痛苦極了,覺得里外不是人,在學校里快要待不下去了。倔強驕傲任性的宋曉妮見丈夫韓文慶如此冷漠無情,絕不向韓文慶求饒,哪怕有再多的委屈再大的痛苦她都不在韓文慶面前吐一個字。
看到韓文慶整日渾渾噩噩,不是爛醉如泥,就是賭紅了眼,完全自暴自棄了,受過高等教育的宋曉妮左思右想,就是搞不明白,到底是哪兒出了差錯。她多想與韓文慶坐下來,冷靜地好好談談心,可韓文慶根本不理她的茬兒。
一日,韓文慶照例又喝得酩酊大醉地回來,借著酒勁,仿佛是對家有仇似的,將家中浩劫一番。第二天,他獨自一人,帶著心心去市里做了DNA,數(shù)天后,結(jié)果與他的意料如出一轍。他毫不猶豫地拿出早就擬好的離婚協(xié)議讓宋曉妮在上面簽字。宋曉妮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她痛哭失聲,叫道:“這不是我的錯,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如果有可能,她真想剖開心讓韓文慶仔細看一看,她根本沒有做什么對不起他的事。韓文慶輕蔑地瞥了她一眼,鄙夷道:“你怎么敢做不敢當啊?當初的勇氣哪兒去了?”
宋曉妮怎么忍心拆散他們?nèi)缪嘧鱼暷喟銐酒饋淼募野 ?/p>
那一天,正巧宋曉妮的媽媽來城里做客,剛進門,見到屋里狼藉一片,老人激動萬分,手往上一抬,一句話還未出口,就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了。剛要摔門而出的韓文慶和正哭得昏天黑地的宋曉妮連忙將老人送至醫(yī)院,醫(yī)生說是腦溢血,雖經(jīng)全力搶救,老人還是成了植物人,醫(yī)生說照應得當過段時間能恢復部分知覺。就這樣,宋曉妮的媽媽帶著無限的遺憾和心事躺在了床上。
宋曉妮與韓文慶離婚的事擱淺了。
世上總有那么一些唯恐天下不亂者。他們覺得,韓文慶一輩子也抬不起頭來了,宋曉妮永遠也贖不清“生下野種又氣壞媽媽”這滔天罪責了。他們又覺得不能便宜了喻華明這小子,這算什么為人師表?不能讓他既在外生了孩子,又將抱得美人歸,必須讓他的婚事黃了。現(xiàn)代通信是如此發(fā)達,這是小菜一碟,于是就有好事者將他的所謂丑聞捅給了他那遠在外地出差已開始談婚論嫁的漂亮女友許依蘭。
等著看喻華明笑話的人失望了。不知怎么的,隨著喻華明女朋友許依蘭的到來,韓文慶一家又恢復了昔日平靜美好的生活。
那一天,難產(chǎn)的宋曉妮被緊急送到市人民醫(yī)院,還是遲了一步,剖腹產(chǎn)取出的嬰兒心臟已停止了跳動,現(xiàn)代醫(yī)學無回天之力,雪上加霜的是宋曉妮又連著大出血,經(jīng)過醫(yī)生的全力搶救,命保住了,但醫(yī)生宣判她永遠失去了生育能力。
無巧不成書。喻華明遠在上海打工的妹妹喻燕飛也悄悄在醫(yī)院待產(chǎn),等孩子生下來,喻燕飛才知道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她所愛的人是個不負責任的有婦之夫,怪不得當初左哄右勸不讓燕飛在大上海生孩子,而要她回家鄉(xiāng)生孩子,因為是未婚先孕,喻燕飛連哥哥都沒有告訴。當知道生下的是女孩時,那負心的男人扔下一筆錢后玩起了人間蒸發(fā),又不知去物色哪個姑娘去做他的傳宗接代的工具了。
初為人母本該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可是喻燕飛整日泡在淚水中,一個未婚媽媽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喻華明的父母早已去世,妹妹是他唯一的親人。做哥哥的他看到妹妹如此遭遇,心里痛苦萬分,不知如何是好,當婦產(chǎn)科主治醫(yī)生許依萍知道真相后,就在喻華明兄妹、宋曉妮的媽媽之間穿線搭橋,最后他們一致決定將孩子給宋曉妮。女人坐月子是一輩子的大事,為了女兒的健康,宋曉妮的媽媽做主,關于孩子的事暫時對宋曉妮保密,考慮到韓文慶只身在遙遠的異國他鄉(xiāng)打工,決定將這一切也暫時瞞著他,只有到他們夫妻倆能接受事情真相的時候再告訴他們。
只是后來,宋曉妮知道今生再也不能懷孕的殘酷事實,對心心更是像呵護自己的眼珠一般,她媽媽無論怎樣都不忍心說出心心的故事,多少次,老人欲言又止。時間一長,更是無法開口。在女兒面前說不出口,在女婿面前更是如此。只是老人做夢也沒想到,為此將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至于心心為何酷似喻華明,諸位讀者一定已知曉幾分,因為這正應了一句俗話:外甥似舅。
經(jīng)常去醫(yī)院玩的許依蘭從姐姐依萍那知道了喻華明是個俊朗熱情有情有義的小伙子,在她姐姐的撮合下,很自然地與喻華明修成了百年之好。
韓文慶、宋曉妮知道了一切,他們決定同舟共濟,永遠將心心視如己出,侍奉好老人,一家人再也不分開了。
又是一個周末到了,韓文慶準備好禮物,抱著心心、挽著宋曉妮出門了,他對宋曉妮耳語道:“咱們一起去看看喻老師,讓我向他道個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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