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關于賈誼《新書》是由誰整理以及“君幸食”、“君幸酒”銘文的釋義這兩個問題產生的分歧都在于對“君”字的釋義不同上。本文通過對馬王堆漆耳杯銘文中的“君”字及《新書》中“懷王問于賈君曰”中的“君”字進行雙向考辨,提出了“君幸食”、“君聿酒”銘文的新解釋以及《新書》系賈誼之子賈璠所整理這兩個結論。
關鍵詞:“君幸食”;“君幸酒”銘文;《新書》整理
中圖分類號:G11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7387(2007)04-0090-04
賈誼《新書》究竟是由誰最后整理成書,學術界有多種說法;馬王堆漢墓出土漆耳杯上銘文“君幸食”、“君幸酒”作何解釋,也存在爭論。由于《新書》產生的時代與馬王堆漢墓下葬時代基本接近,關于《新書》問題的爭論及馬王堆出土漆耳杯上銘文的不同看法又均與“君”字有關。本文通過對《新書》中“懷王問于賈君曰”中的“君”字以及與馬王堆出土漆耳杯上“君幸食”、“君幸酒”銘文中的“君”字進行雙向考辨,提出了《新書》是由誰整理的新觀點以及“君幸食”、“君幸酒”銘文的新釋義,以供同仁指正。
一
圍繞賈誼《新書》,歷代爭論甚多,僅其稱謂就不規范。現有諸版本書名不一,有稱《賈誼新書》、《賈太傅新書》,亦有名《賈子》、《賈誼集》或《賈長沙集》者。窺其內涵,亦稍有區別:名《新書》者,僅指賈誼文論五十八篇,而疏賦不在其內,或是將其以為附錄列于正文之后;而稱“文集”,則含賈誼全部作品。歷代研究《新書》多在思想價值、文字考據上下功夫,而《新書》究竟由誰整理成書?至今仍模糊不清。
縱觀賈誼全部作品,包括《新書》、辭賦及已秩的《左氏傳訓詁》和《五曹官制》四種。用現代標準分類,上述著述包含了議論文、文學作品、學術論文及策劃方案,而一些議論文如《先醒》、《勸學》等,并非賈誼在世時即已成篇,這就存在一個誰最先完成了對賈誼作品的收集整理,并使之以《新書》流傳后世的問題(本文以《新書》代指賈誼全部作品),對此,學術界目前有多種看法:
1、劉向整理成書。《崇文總目》最先指出《新書》系劉向刪定,因皆書著錄舛誤較多,均不以為據。學術界多采用清孫詒讓之論:“《新書》者,蓋劉向奏書時所題,凡未校者為故書,已校訂可繕寫者為《新書》。”此說影響較廣,楊鶴皋先生即認為:“后來,劉向整理經傳諸子詩賦,比較完備地搜集了賈誼的作品,加以整理編纂,校訂為《賈誼新書》,亦稱《賈子》,《漢書·藝文志》說有‘賈誼五十八篇’,大概就是劉向整理的《賈誼新書》。”
2、由賈誼之孫賈嘉或曾孫賈捐之整理。此說系由當代徐復觀先生提出:“《新書》的內容,雖全出于賈誼,但他三十三歲便死了,將其編成五十八篇,并冠以《新書》書名,并非出自賈誼自己,可能是出自‘至孝昭時列為九卿’的他的孫賈嘉或是他的曾孫賈捐之之手。
3、由賈誼的門徒整理成書。此說出自清盧文□。盧氏《抱經堂文集》卷十《書校本賈誼新書后》云:“《新書》非賈生所自為也,乃習于賈生者萃其言以成此書耳。猶夫《管子》、《晏子》非管晏之所自為。”“余謂此書必出于其徒之所纂集,篇中稱‘懷王問于賈君’,又《勸學》一篇語其門人。皆可為明證,但多為抄胥所增竄。”
4、偽書說。此說以宋人陳振孫為代表。陳氏《直齋書錄解題》指出:“其中非《漢書》所有者,則淺駁不足觀,決非誼本書。”清姚鼐《惜抱軒文集卷五》:“賈生書不傳久矣,世所有云《新書》者,妄人偽為者耳。”姚氏還進一步武斷:“班氏所載賈生之文,條理通貫,其辭甚偉。及為偽者分晰不復成文,而以陋辭,聊廁其間,是誠由妄人之謬,非傳寫之誤也。”偽書說除承認《史記》、《漢書》所錄賈誼作品外,認為《新書》中其它作品均非賈誼之作。此外,也有對《新書》并不存疑,但對部分篇章有疑,主要針對《惜誓》、《先醒》等篇。
上述四家之論雖各有其理,但無一家成為共識,蓋其均有缺陷。關于“偽書說”,歷代批評者甚多,系其抓住一點不及其余,連盧文昭氏也不屑,盧氏認為《新書》雖為門徒所纂修,“然其規模,節目之間,要非無所本而言以成此書耳。”“《修政語》稱引黃帝、顓、嚳、堯、舜之辭,非后人所能為撰。《容經》、《道德說》等篇辭義典雅,魏晉人決不能為。”盧氏推測《新書》系賈誼門徒或“習于賈生者萃而為之,其去賈生之世不太相遠絕。”這樣,盧氏實際上否定了“偽書說”。
那么,為什么后世會出現“偽書說”呢?對此,明李夢陽的解釋較為可信“及刻本失,士夫家轉抄,一切出吏。吏苦其煩也,則任減落其字句,久之眩或,腧行竄其字句,重復訛之,士夫者又靡之較也,故其書愈舛缺不可讀。為什么《漢書》中的賈誼之文與《新書》差別甚大呢?也應該是這個原因,即《漢書》與《新書》在流傳中的地位所決定。《漢書》系正史,歷代傳抄刻版均汲慎重,多為官抄、官刻,財力、物力充盈,因此抄吏、刻工個人對文章缺損負有更多的責任,反之《新書》多為私抄、私刻,人力物力難以保障,字句脫落、增刪較多,以致有“偽書說”出現。
關于劉向整理《新書》亦難以說通。雖然劉向的主要貢獻在于校讎,但其是否校訂了《新書》卻無明證。從賈誼去世到劉向校書,相距百余年,如果賈誼《新書》要到劉向時才校訂成型,那就無法解釋班固“鄭賈之學,行乎數百年中,遂為諸儒宗”這一兩漢獨特現象。兩漢之際,賈誼后裔代代顯赫,從下列兩漢賈誼譜系中,我們即可看出其后裔在學術上之顯赫。
賈惲與其兄賈嘉同被武帝封為太守,其子賈捐之,漢元帝時任待詔金馬門,為博學鴻儒。賈光為常山太守,光之孫賈徽曾從劉歆,受學《左氏春秋》、《國語》、《禮》,并受學于當時名學者涂惲和謝曼卿,分別治學《古文尚書》及《詩經毛傳》,遂成經學大家,作《左氏條例》21篇。賈徽之子賈逵,為賈誼九世孫,著作達百萬言之多,且精通天文,其經學成就達到了賈氏一族的頂峰。
正由于賈氏一族在兩漢儒學的獨特地位,如果其先輩之書還要等到劉向來校訂,無論如何難以說通。何況,劉向校書也并非是對宮廷藏書全部進行了校訂,因為宮廷藏書絕大部分都應該是已校訂成型。劉向父子的貢獻主要還是對少部分沒有校之書予以校訂,并對所有藏書進行了一次清理、分類而已。即使有天大的本事,劉向父子也不可能校訂宮廷全部藏書,真如此,無異于說劉向以前,宮廷藏書一片狼藉,這與實際就大相徑庭了。劉向與《列女傳》的關系就是明證:本來,劉向對此書也就僅僅編定了一下次序,用現在的話說,也就是對各卷簡牘重擺了一下位置而已,除“頌”以外,全書并沒有劉向任何意見,而《新序》、《說苑》均言“著”,功勞都堆到了劉向身上。因此,劉向“校訂”《新書》大概也不過如此。
對于《新書》系賈嘉、賈捐之或賈誼門徒整理之說,應該是最接近于事實的分析了。徐氏的看法源于“賈嘉最好學,世其家”、賈捐之亦為元帝鴻儒,且為《漢書》所載賈誼直系后裔,故推測之。徐先生對自己的推測或許本來就沒有把握,故在下結論時用了“或許”二字,盧文口的“門徒說”也只是猜測而已,并沒有進一步說明,因此這些說法均難以得到公認。
那么,究竟是誰最終完成了賈誼《新書》的整理并使之流行于世呢?
二
為了弄清《新書》整理者是誰這一問題,我們再看一下關于馬王堆漢墓出土漆耳杯上“君幸食”、“君幸酒”銘文釋義的爭論,因為理解了漆耳杯上銘文的真正含義,將有助于弄清《新書》整理者的問題。
對于“君幸食”、“君幸酒”銘文的考辨,主要有以下幾種看法。
1、認為漆耳杯上的“君”字是對丞相的專稱。
此說出自陳松長先生:“我們認為三號墓漆器中‘君幸酒’的君并非上述一般意義的泛稱,而是西漢時期對丞相的一種專稱。漢天子代諸侯王國置相,初名相國,惠帝元年更名丞相,景帝五年更名為相。相在漢初或與‘君’相連言稱為‘相君’。”
2、認為“君”堤指諸侯。
此說以傅舉有先生為代表。傅先生指出:“這里所謂‘君’乃‘國君’之稱謂。古代天子皆有國,故稱君。”“漢代列侯有地有國,故稱列侯為君,有時‘君侯’連稱。”傅先生還進一步提出:“馬王堆三號墓隨葬的漆耳杯上有‘君幸食’、君幸酒’的物主銘文,說明墓主人乃侯國之君也。”
除上述有代表性的兩家之論外,列“君”字的解釋還有其他說法,這里不一一列舉。其實陳先生與傅先生對馬王堆三號墓墓主的判斷。筆者亦十分贊同,兩人對“君”字的釋義也都找到了文字上的依據。筆者還認為:三號墓墓主雖然是一位丞相、君侯,“君幸食”、“君幸酒”銘文的意義也是指讓一位任過君侯、丞相的人享用食物和酒,但“君”字在這里還應該有更為準確、貼切的意義。
之所以對“君”字有多種解釋,是由于在漢代,“君”是對地位顯貴者的泛指,既可稱天子、諸侯,亦可稱丞相、先生,還能指有道德、有學問之人。但“君”字確指什么,則應該依據出現“君”字的具體環境來判斷。如果君與侯連在一起,則“君”是指諸侯;如果君與相連在一起,那么“君”就是指丞相。而具體到馬王堆三號墓中漆耳杯上的“君幸食”、“君幸酒”銘文,我們就應該根據它是作為墓中專用隨葬品這一特征來分析。
毫無疑問,漆耳杯上的“君”堤指墓主。但是,如果“君”是指“君侯”或“相君”,這就是一種官方的稱呼。那么主持墓主喪葬事宜的就是公事而非私事,而且主事人也與墓主沒有血親關系,墓主的后人絕不會將墓主視為“相君’’或“君侯”,因為這兩種稱呼都是官位、爵位,墓主的后人是沒必要這樣稱呼的,只有當墓主的喪葬事宜是作為諸侯國的公事來辦的時候,才有這種稱呼的可能。
然而,歷朝歷代地方諸侯、丞相的喪事均屬私事,皇家最多對至愛臣下表示一下關切而已。如絳侯周勃的兒子條侯周亞夫在世時,其子就為其籌備死后的陪葬事宜。“條侯子為父買工宮尚方甲楯五百被可以葬者。”此舉居然被視為蓄意謀反的證據,條侯還為此辯駁“臣所買器乃葬器也,何謂反邪?”可見在西漢時,侯、相一級爵位、官員的喪事都是私事,是由其家人來安排進行的,具體而言也是由其世子主持安排喪葬事宜。既是私事,喪家就根本不適合將墓主視為“君侯”、“相君”,而只能用更人性、更家庭化有關的稱呼。
那么,“君”字是否還有與墓主身份更貼切的稱呼呢?有!“君”字還應該是漢代子女對已逝父母的一種敬稱。
許慎《說文解字》:“君,尊也。從尹,發號故從口,古文象君坐形。”我們亦可理解為世家大族內尊者居高堂之上,傭者護衛之形。以此來對應馬王堆三號墓墓主身份,顯然是適宜的。《辭海》中“君”字條目:“君除了泛指諸侯、大夫外,亦指父母。《易家人》:‘家人有嚴君也,父母之謂也。’”孔安國《新序》:“先君孔子生于周末”這里的“君”字泛指祖先之意。此外,古代也有“君母”、“君舅”的稱謂。在嚴格的封建宗法等級制度之下,庶子稱父之正妻日“君母”,《儀禮·喪服傳》:“何以小功也?君母在,則不敢不從服。’古時,妻稱丈夫的父親曰“君舅”,《爾雅·釋觀》:“婦稱夫之父日舅,稱夫之母為姑,姑舅在,則日君舅、君母,沒,則日先舅、先姑。”這些都是“君”字對父母輩稱呼的釋義。
綜上所述,馬王堆三號墓所出漆耳杯“君幸食”、“君幸酒’銘文中“君”字,顯然是子女對已逝父母的敬稱。對于墓主喪葬事宜、主事者只能是其子女,雖然墓中遣策記載有“家丞”、“家吏”等,這些人畢竟只是君侯府內的高級傭人改變不了家奴的地位,他們對喪葬之事只能負某個方面的具體責任,真正名義上的主事者是墓主的后人。墓中殉葬的財物也是以墓主后人的名義埋于墓中供墓主在陰間享用的。因此,“君幸食”、“君幸酒”銘文用現代漢語解釋就是:請父親(母親)享用食物”、“請父親(母親)享用酒”之意。
三
下面再回到賈誼《新書》的整理者是誰的問題上來。由于馬王堆三號墓下葬年代與《新書》產生的時代基本相同,因此《新書》中的“君,,字亦可用相同的意義來解釋。
“懷王問于賈君曰”見于賈誼《新書》中的《先醒》篇的第一句。該篇系賈誼與梁懷王的一次談話輯錄。該句也是歷代懷疑《新書》為偽書的主要證據,蓋因賈誼決不會在自己所寫的文章中用這樣的稱謂稱呼自己。要弄清這一問題,就有必要弄清楚“君”字在書中的具體含義。
對于賈誼的稱謂,有稱“賈生”、“賈子”者,亦有“賈太傅”、“賈長沙”的稱謂,稱“賈君”系《新書》的一個特例。司馬遷稱賈誼為賈生,生者,先生也。賈誼三十三歲去世,司馬遷寫《史記·屈原賈生列傳》時,賈誼的地位正處于上升階段,但仍沒有達到后來的高度。“賈生”系一尊敬但并不是地位很高的稱謂,這是一個與當時賈誼的社會地位相適應的稱謂。
為什么只有《新書》才將賈誼稱為“賈君”呢?這里顯然是《新書》整理者所為。聯系到“君幸食”“君幸酒”銘文的釋義,《新書》稱“賈君”也應該是賈誼子女在整理賈誼著作時對賈誼的敬稱。賈誼的《新書》共五十八篇,其《先醒》一篇為賈誼生前與梁懷王對話,對話中保留了賈誼的部分思想主張,其子女將其整理成一篇收錄于賈誼文集中。為了避諱,整理者按當時慣例,使用了“君”的尊稱,之所以在“君”前加上“賈”字,因為“君”還有“天子”之意,梁懷王系漢文帝愛子,恐后人理解為“懷王問于文帝曰”,故加上“賈”字以區分。
由于賈誼只有獨子賈璠,因此《新書》的實際整理者就只能是賈璠無疑。
關于賈誼后人,《史記》、《漢書》僅記錄有賈誼孫賈嘉、曾孫賈捐之及賈秀玉、賈逵等零星情況。拙作《賈誼譜系考略》(載《舟旨山學刊》2004年第3期)對此進行了較系統考證。考賈誼有獨子賈璠,曾任尚書中兵郎。賈誼去世之際,賈璠年齡當在10歲—12歲之間,而至漢武帝時,始舉賈璠之子兩人至郡守,一為賈嘉,一為賈惲。賈嘉任宜春太守。
賈璠是《新書》的最終整理者,還有如下理由:
從賈誼家族的書香世第來看,賈璠具備整理《新書》的內在因素。優良的家學傳統,使賈璠具有整理《新書》的能力。《史記·屈原賈生列傳》載:賈誼“年十八,以能誦詩屬書聞于郡中,吳廷尉為河南守,聞其秀才,召置門下,甚幸愛”,吳廷尉也贊賈誼“頗通諸子百家之書”。司馬遷的記敘則從側面說明了賈誼家族是洛陽地區的世家大族,因賈誼出身至十八歲“聞于郡中”,這段時間也正是西漢立國之初,民力凋敝不堪,國家百廢待興,普通人家子弟不要說通諸家之書,即使識幾個字也為不易。在漢代,書籍靠手抄寫于竹、帛之上,讀書全靠先生口授。一種學派尚有幾家之言,何況諸子百家。要做到精通諸家之說,賈誼祖父輩不知要請幾位先生為之傳授。如果沒有強有力的經濟實力和優良的家學傳統,一般人家根本無法做到。賈誼遠赴長沙任長沙王太傅之際,年齡約在二十四歲之間,此時的賈璠亦在求學之際,有著優良傳統的賈氏家族,對時賈璠的培養更在情理之中,因此,賈誼去世后,賈璠已具備了整理《新書》的能力。
從賈誼去世后一個時期的形勢看,賈璠整理《新書》亦具備合理的外部環境。漢文帝十一年,梁懷王劉揖墜馬而亡,賈誼“自傷為傅無狀,哭泣歲余,亦死。”賈誼之死《史記·日者列傳》記敘更詳細“誼不食,毒狠而死”,可說賈誼的去世是極悲壯的,由于漢文帝對愛子梁懷王寄予了太多的希望,也就導致對太傅賈誼的失望,因此,賈誼去世之后很長一段時期,賈誼在西漢統治集團的地位遠不及后來那么高。賈誼獨子賈璠自然無法得到父輩的光芒照耀,在朝廷只是擔任了尚書中兵郎小官,在這種情況下,賈璠政治上無以出頭,退而整理其父留下的思想和文學遺產,是為最好的選擇。到漢武帝時,由于儒家正宗地位的確立,特別是賈誼的一系列治國之策如諸侯王之國、削藩、國家壟斷鑄錢以及定制度、興禮樂、易服色等都得以實行并取得巨大成效。因此,賈誼的政治地位空前提高,也才會出現漢武帝舉賈誼之孫、賈璠之子賈嘉、賈惲任太守之事。從賈誼幾乎被統治集團遺忘到漢武帝重新重視賈誼這段時間,也正是賈璠壯年時期,賈誼的學術思想需要整理傳播,由他做這項工作非常適宜。相反,賈嘉、賈惲被重用不僅是賈誼得到重視,也應該是賈誼思想廣泛傳播的結果,況且,賈嘉兄弟進入從政階段,也并不是從事學術的時機了。同時,在中國的傳統社會生活中,整理父輩的著作已成習慣,漢代以孝為先,賈璠將其父的作品整理并使之傳播,也是對父親盡孝的一種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