箐頭村有人來報案,說有一伙外地人經常到村里來買牛,已經買走了三頭,付的全是假幣,所長老皮和副所長吳納分析了案情,并定下了偵破方案。留下老皮在家值班,吳納帶著其他人到了箐頭村,立即對三位受害人進行調查取證。
調查到王二胖家的時候,已近中午,吳納饑腸咕咕。見這家人火塘里的三腳架上。墮了一只土鍋,接近鍋口的內壁上糊了一圈黑垢。鍋里煮著半鍋紅豆,一頭餓壞了的豬,跑到堂屋里來找吃的,好幾次把嘴搭到鍋邊去,幸好旁邊的人驅趕的快才沒能伸進去。吳納有點惡心。想,午飯咋個也不能在他家吃。
吳納以為村小組長張二會來叫他們去吃飯,可到筆錄做完也不見張二的蹤影。這時王二胖家飯萊已擺上桌,正招呼他們一起吃。同來的保秋陽看出了吳納的心思。悄悄對他說:“下鄉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將就著吃點吧,一下就要上山去蹲守的。”
不知那頓飯是怎樣吃下去的。吳納一拈紅豆,就想起掛著涎水的豬嘴殼。
按照老皮的要求,吳納臉色黝黑,換上一套破衣服裝成農民去放牛,如果有人來買牛就由吳納送上去。三位臉色白凈的小伙子去埡口上的樹林里蹲守,見機行動。可是蹲守了一個星期,那伙用假幣買牛的人卻像嗅到什么氣味,一直沒出現。吳納只好帶著弟兄們撤了回來。
不久,岔河村來報,村里同時被盜了三頭牛。老皮和吳納商量后立即分頭行動。老皮帶馮富錦開車繞道外縣去堵,吳納和保秋陽步行去追。秦光在家值班。
吳納他們先到岔河,追到廣西境內也一無所獲。回到岔河碰頭,老皮他們卻有了意外收獲。一伙偷牛賊正趕著牛在公路上行走,見一輛警車駛來,便嚇得棄牛而逃。岔河村只丟失了三頭牛,老皮他們卻趕回了四頭。叫失主來認,卻都說不是。吳納他們一分析,有可能是盜賊從廣西偷過來的牛。經請示局領導,四頭水牛只能當作無主牛,由派出所代為保管。
麻煩來了。所里的干警有四五年的差旅費都積壓起來沒有報,警車加油都要個人拿錢出來墊。四頭牛如果請人放養,一天要支出四十塊錢,牛不知要養到哪一天,哪來那么多錢。老皮的老婆是農民,老皮沒事的時候幾乎把精力都集中在農活上,跟農民也差不多。老皮首先想到的是,與其去求人,還不如自己上。于是,就把牛養在所里,干警輪流去放。小小的院子里突然多了四頭大水牛,干警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便是刮牛糞。然后就有一人戴著草帽趕著牛去放。折騰了三個月,還是沒人來認領,老皮實在扛不住了,向局里作了匯報,經局里同意,把牛賣了。大家才松了一口氣。
因有那幾頭牛絆著,吳納好久沒回家了。這幾天松懈下來,才想起給愛人打個電話,通了話才知道,愛人住院了。愛人王琦就是這樣,為了不讓吳納分心,有事常常一個人扛著。這次吳納受處分調到以旺鄉去,她本不想把住院的消息告訴他。可吳納打電話時,王琦實在是太激動了,無意中說漏了嘴。吳納回到城里,看到躺在病床上黃皮寡瘦的王琦,不禁心酸起來。王琦原來在一個糧食企業工作,下崗后身體也跟著垮了,腸胃上出了問題,大大小小的醫院去了不少,中藥、西藥吃了幾籮兜,每種藥開始吃時有點效,時間一長就沒用了。漸漸發展到一發作就要住院輸液。一直想做點小生意補貼家用也做不成,只能在家服侍娃娃。
在城里的幾天,吳納除了照顧王琦,還忙著張羅錢。吳納的生活其實是很窘迫,一家人就指望那點工資,前幾年買房子時,他沒敢貸款,怕不能按時還,而是向親戚朋友借。才回來,朋友陳東就打來電話,說他也準備買房子。原來陳東借了吳納一萬元錢,這幾年吳納光墊在差旅費里的錢都有近二萬元,手頭沒什么錢,只好拆東墻補西墻,又去找別的朋友借了一萬元來還陳東。
吳納回到所里,聽說有人看到五年前一起搶劫殺人案的犯罪嫌疑人馬七腿在某地活動。就與老皮一起向鄉里領導作了匯報,要求調集民兵支援。于是一個由公安干警和民兵組成的五十多人的搜查隊伍,在鄉黨委領導的統一指揮下,對某村附近犯罪嫌疑人有可能藏身的山洞都作了搜查,未果。隊伍撤離時,受害人胡麗光的父親,胡二手悄悄找到老皮,叫他們到中越邊境的H縣大浪礦去看看。原來,胡家幾弟兄以外出打工的名義,一直在調查馬七腿的下落,并在中越邊境深山老林里的大浪礦得到了可靠消息。之所以請求干警來寨子附近搜查,只是想說明是公安部門主動要追查這個案子的,以免胡馬兩家結下仇怨。老皮聽后火冒三丈,但又拿那些人沒辦法。只有壓住火氣,回到所里向局里匯報后,組織干警連夜趕到局里,和縣局刑警隊的同志匯合后,前往大浪礦抓捕馬七腿。
在靠近馬七腿所住的工棚時,本來是老皮沖在最前面,吳納考慮到老皮年紀大,反映不太靈活,便拽了他一下,自己沖上去踢開,門。原以為馬七腿只會帶著刀具,沒想到這個當過偵察兵的犯罪嫌疑人在邊境上弄到了一顆手榴彈,睡覺時都握在手里,并在驚醒后以最快的速度拉響——
吳納倒在了血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