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余生的愛情絕唱

60多年前，中國人民經過長達8年的浴血奮戰，打敗了窮兇惡極的日本侵略者，兇殘高傲的日本軍隊在英勇的中國人民面前不得不老老實實地放下武器，低下慘敗沮喪的頭顱，倉遑逃回日本。就在這場戰爭余生的日本女兵西野文子與中國土家族軍人王永佳奇跡般的相遇、相愛，竟然在戰火硝煙尚未散盡的沈陽某軍營正式結為了夫妻。全國解放后，這位日本女兵又隨解甲歸田的土家族軍人丈夫，千里迢迢回到湖南石門土家山寨。幾十年的鄉村生活，這位日本媳婦在土家山寨不僅學會了土家族的各種農活和生活絕招，經歷了山區生活的艱苦磨難和風雨洗禮，而且把自己真正融為了一名中國土家族人。50多年過去了，西野文子攜同自己的土家族丈夫先后7次回到日本與親人團聚，日本政府和她的日本親人都曾勸她們留在日本定居，但西野文子深深戀著湖南石門土家山寨那片養育了她50多年的山山水水，更割舍不了土家族父老鄉親幫她愛她的那份濃濃的親情、民族情。因而，她決意永遠留在中國，留在風光秀美的土家山寨。

戰后余生喜結良緣

日本女兵隨夫千里把家還

萬物勃發的初夏季節，我們慕名來到湘、鄂兩省交界的武陵大山深處的一個美麗的土家山寨——雁池鄉。這里群山環抱，碧水悠悠。沿渫水河二三公里便見一棟日式紅磚青瓦、二層木樓的小別墅，庭院中櫻花樹綠蔭如傘、茉莉花清香撲鼻；室內掛滿了各式日本壁畫、掛歷等。在這充滿異國情調的土家別墅里，精神飽滿的西野文子與她的老伴向筆者敘說了她60多年來如夢如幻的人生與情愛故事。

1943年8月的一天傍晚，日本九洲熊本市作荷碼頭。刺耳的汽笛劃破如血的殘陽，一艘運送日軍后續兵員的遠洋客輪漸漸駛離碼頭。輪船的甲板上，一位秀麗的少女正在灑淚揮別送行的白發雙親和兩個幼小的妹妹。

這位少女就是西野文子。西野文子1927年4月9日出生于熊本市一個普通市民家庭，她是家中兄妹中的老五。西野文子在日本度過了美麗的童年和少年時光。16歲那年，初中還未畢業的她便被日本軍閥強征兵員隨兩個哥哥、姐姐一起來到中國東北，在偽滿洲國奉天府沈陽膠東株式會社當了一名話務員。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侵略者被中國人民趕出了國門。西野文子沒趕上日軍倉惶逃遁的步伐，與哥哥、姐姐失去了聯系。在戰亂中丟了工作、與親人失散的西野文子為了生活，只好流落在沈陽街頭，她每天背著一個小木箱，靠賣卷煙為生。在異國他鄉，一個十七八歲的外國女孩在這個陌生城市里舉目無親，其生活的艱難處境不可想象，西野文子整天哭得淚人兒似的。由于沒有生活來源，加上思念家鄉和親人的精神折磨，使西野文子變得面黃肌瘦，幾次暈倒在街頭……西野文子的這一切，被當時一個叫王永佳的中國軍人全部看在眼里，記在心里。王永佳當時是沈陽國民黨新一軍重炮兵營的一名連長，老家在湖南石門縣楊柳鄉。王連長處處關心著這位流落街頭的日本少女，時常帶著連里的士兵到她那里買煙，有時還悄悄地接濟她一些錢糧。后來他干脆公開收留了她。西野文子十分感激王永佳這位恩人，她更從心底里敬佩和喜愛這個中國軍人。王永佳也對這位美麗柔情、心地善良的日本姑娘頗有好感。1946年6月，經人說媒撮合，疏通部隊關節，西野文子與王永佳正式結為夫妻，一年后生了一對雙胞胎女兒。

1948年，東北提前解放，王永佳所在的國民黨新一軍部隊接受了人民解放軍的改編。這時，他因患有嚴重的肺結核只得告別軍營，西野文子典當了3付金銀首飾，帶著兩個女兒與丈夫一同千里迢迢回到了湖南石門的土家山寨。

日本女兵喜歡中國名字

脫下軍裝穿上土家民族裝

故鄉的青山綠水洗滌了王永佳身上的硝煙，此刻，戎馬生涯多年的他心情感到無比的舒暢、親切。他一路打著唿

哨，唱著土家山歌。作為第一次看到中國南方鄉村的西野文子，更是被這美麗的景色陶醉了，她邊采摘著路邊的野花，邊逗著兩個孩子玩，還忍不住哼起了《北國之春》、《拉網小調》、《草帽歌》等日本民歌。

“文子，給你取個中國名字好嗎？”途中，王永佳心想，把一個日本女子帶回土家山寨，肯定會遭到鄉親們的指責。

“好呀，叫什么？”西野文子十分天真地仰起頭問。

“就叫石美南吧！我們今后生活在美麗的湖南石門土家山寨。”

“石美南，好漂亮的中國名字，我是中國人了！”西野文子高興得忍不住上前親了一口丈夫。

就這樣，她們在路途上顛簸了半個多月后，石美南與丈夫一起回來到了石門縣楊柳鄉龍潭村。從此，兩人在土家山寨過起了恬靜的田園生活。

然而，正當石美南一家過得甜蜜溫馨的時候，厄運突然降臨。1949年2月，才兩歲的大女兒麗麗因痘疹而夭折；時隔三個月后，丈夫王永佳又因肺病復發加重，奪走了年輕力壯的生命。接連失去兩位親人，給石美南的打擊實在太大了。今后的日子怎么過呢？她幾乎失去了生活的勇氣。婆母在失去兒子的悲傷中安慰著這位異國兒媳。好心的土家族鄉鄰鄉親們陪著她凄然淚下，同情、安慰，大家共同分擔著這位異國少婦的不幸。在熱心的土家族鄉鄰鄉親們的關心、勸慰下，西野文子終于從悲痛中走出來了，重新鼓起了生活的勇氣，她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女兒芳芳身上。

改個中國名字容易，但要真正適應這個偏僻山村的土家族生活，支撐起這個家庭卻是很艱難的。龍潭村遠離鬧市，四面全是婉蜒逶迤的崇山峻嶺，出門爬山，羊腸小道時常碰得石美南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剛開始學做農活的時候，周圍的男女老少圍著她像看“西洋鏡”一樣。好在丈夫家兄弟姊妹多、妯娌多，經常幫助她，手把手地教。為了女兒，為了這個家，她咬緊牙關干活。她脫下了美麗的日本和服，學會了種菜、養豬、耕田、種地。馬蝗咬住了她的腿痛得鉆心，她學著別人用手拍打，每次勞累了一天后，石美南總是先安頓好女兒和婆母，這時她孤獨地站在窗前遙望著天際，數星星，看月亮，思念遠方的故鄉和親人。

日本媳婦遭遇厄運

土家人真情愛西野文子

正當石美南一人孤獨、艱難度日的時候，在石門縣民政局工作，與之相鄰的雁池鄉白泥村土家族青年覃事先，對這位美麗、善良、勤勞的異國女子給予了極大的關注。他幾次從縣里回來路過石美南家門口時，都要站在遠處久久地注視著石美南穿著一身白布衣（土家族習俗：家里親人去世穿白衣以示紀念）在山頭默默地干活。在他心目中，石美南是那么的美麗、樸實，她覺得她不應該承受那么大的生活壓力，應該有一個快樂、溫馨的家，有一個男人疼愛她、關心她。于是，覃事先決心要以真情的愛來迎娶石美南為妻。1952年的金秋時節，正是土家族人民喜慶豐收的日子，比西野文子年齡小6歲的土家族青年覃事先經人說媒與西野文子正式結為夫妻。在辦理結婚登記的時候，當地政府的一些干部再三規勸覃事先要站穩立場、劃清界線。覃事先只說了8個字：“我真心愛西野文子。”站在一旁的石美南（西野文子）緊緊地拉著覃事先的手，用不大規范的中文說：“我生活在中國，我今后要與他（覃事先）一起過日子。”管民政的負責人終于被他倆的真情打動了。從此，石美南住進了臨近的雁池鄉白泥村這個美麗的土家山寨。婚后，有人說覃事先不安分，硬要與一個外國女入搞在一起。在當時的高壓政策下，他只好放棄了縣民政局那份工作，回到家里與石美南一起種地、耕田。一個大山里土家族漢子樸實的情感使石美南這位飽受辛酸的異國女子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和激情，從此她的臉上又掛滿了欣喜的笑容。她殷勤地照顧覃事先的祖父及父母，蒸茶煮飯，下地干農活，樣樣爭著干。臟活、重活覃事先總是自己搶著干，生怕累壞了美南。夫妻倆關愛備至，心心相印，相敬如賓。

在丈夫和鄰里的關照下，石美南學會了土家族的多門絕活，學會了推石磨做土家豆腐、熏土家臘肉、打土家年粑、熬土家蕃薯糖。挖地、種棉花、種包谷，她樣樣能來；周圍的婆婆、大嬸告訴她做山里人喜歡穿的花布鞋。她甚至學會了當地許多男人都不會做的絕招：腰間別一把柴刀，經常爬上10多米高的松樹，從這棵樹上攀到那棵樹上，砍下一大片松枝，搬回家，壘起一大垛柴薪。她還學會了唱土家山歌：“莫講山歌不值錢，山歌還是小姻緣，姻緣就從山歌起，不唱山歌不團圓。”一首《不唱山歌不團圓》的土家山歌，被石美南唱得津津有味，特別是她那伴有一點異國情調的語言，讓人覺得韻味十足。

鄉親們沒有因為她是日本人而仇視她、排擠她，而是把她當作親人一樣看待，想方設法照顧她、保護她。十年“文革”期間，一些狂熱的“紅衛兵”小將準備批斗這位“日本女特務”，當地老百姓和政府站出來說話了：“石美南不是日本特務，她是我們土家族的客人。”從而，使她免受了一場劫難。鄉親們見她有文化，誠實可靠，還推選她當了大隊保管員。石美南十分珍惜鄉親們給她的這份特殊待遇，珍惜這份深情厚意，除盡職盡責管好集體財物外，她還主動抽出時間同妯娌、姑娘們上山種地、積肥鋤草；下田插秧，除稗割稻。上世紀80年代，中國農村普遍實行了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石美南一家也分了責任田和山林土地。她和丈夫覃事先起早貪黑，勤勞耕耘。夫妻倆還在房前屋后的山坡上開墾出了一片片果園，種有柑橘、奈李、葡萄、水蜜桃等水果，一年四季瓜果飄香。石美南成了一位地地道道的土家族媳婦。

“日本的親人們啊

我的家永遠在中國”

遠離故土幾十年，西野文子每時每刻無不在思念自己的親人。但她不知父母是否還在，哥哥、姐姐是否在戰亂中死了？妹妹們生活得怎樣？這一切，她都無從知道，只有在心里默默地祈禱著他們平安、幸福，常常在夢中與他們團圓。

1972年，中日邦交正常化。第二年，中華人民共和國訪日代表團首次訪問日本。當日本的媒體報道這一消息時，西野文子的母親懷著一線希望找到了中國代表團負責人，請求幫助尋找失散30多年的女兒；中國代表團當即打電話給國內有關部門，希望找到西野文子的下落。外交部、公安部通過多方努力，終于得知西野文子生活在湖南石門的土家山村。1972年6月，石門縣公安局的領導專程來到石美南家，說中日關系正常化了，她可以寫信與親人聯系，可以申請出國探親，遠在日本的家人也正在尋找她。石美南說，日本國欠了中國人民那么多血債，中國人怎么會原諒呢？在旁人的勸說催促下，石美南才遲疑地接過丈夫遞給她的紙和筆，寫下了“你們好！接到信后請回信。再見了！”簡短幾個字，并在信封上寫下了母親、哥哥、姐姐、妹妹等9個人的名字。兩個月后，石美南終于收到了一疊厚重的日本九洲熊本縣的信件。信是西野文子的6位兄弟姐妹聯名寫來的。信中說：收到她的信后，家中所有的親人都喜出望外，年邁的母親驚喜得喃喃自語，老淚縱橫。“文子，快回來吧，我們天天想著你！”信中無不發出親人的聲聲呼喚。

1974年5月，石美南遞交了回國申請。6月23日，她和丈夫覃事先帶著他們親自栽種的柑橘和聞名天下的湘繡、棉布，踏上了日本之行的里程。7月4日上午10時，一架波音747客機從香港啟德機場起飛，下午5時便降落在日本福田機場。艙門打開，當石美南——西野文子和丈夫走下舷梯時，等待已久的日本官員、記者蜂擁而上，“西野文子回來了，歡迎您回到故鄉來。”握手、擁抱、問候，歡迎像潮水般涌向他們。

31年了，故鄉，我終于回來了！西野文子只是滿臉喜悅的淚水，面對迎接她的親人，在歡迎儀式上她能聽得到什么，她搜尋著她熟悉的身影，第一眼就認出了她的大哥和大姐。“大哥”、“大姐”，多么親切的叫聲！剎時，２０多位親人一齊向她擁來，大家一起抱頭痛哭，泣不成聲。這時，站在旁邊的覃事先已被這場面感動的像個淚人兒似的。當覃事先被西野文子拉著一一向親人們介紹：是老覃救了我！是他把我帶回來的。”于是，幾十雙手一齊伸向覃事先這位中國土家族漢子。一時間，親人的擁抱、握手，大家親切地都圍著他說“十分感謝你……”

當晚，西野文子參加完日本當地政府為她舉行的洗塵接風酒后，便迫不及待地趕到家里拜見她日夜思念的母親。西野文子跑向前去，撲在正跪在正屋中朝門口瞭望著的母親懷里。母親強忍著淚水，仔細地端詳著分別了30多年的女兒：“沒想到，我的女兒還活著。”接著，母女倆抱頭痛哭，悲喜的淚水交織在一起，久久地說不出話來。

回故鄉后，西野文子和丈夫覃事先在日本住了6個多月，文子的兄弟姐妹們輪流陪同著她夫妻倆參觀了大阪、長峙、廣島等風景勝地，還到了家人為她在亡尾墓地立的碑前，只見上面刻著“西野文子，19歲卒”。自從文子16歲那年離開日本到中國后，一直與家人音信不通，全家人都以為她在戰亂中死去，早已不在人世了。因此，專門為她壘了一座墳墓，立了墓碑，每逢祭祀的日子，還要為她焚香禱告。如今文子回到了親人身邊。當日，這荒唐的紀念墓便被家人當場錘得粉碎。

西野文子的娘家在日本熊本縣郊外，地處海濱，氣候適宜，環境幽雅。她幾個哥哥姐姐和妹妹的家庭收入都頗豐。所有親人都希望文子葉落歸根，在日本安度晚年。家人還為她和丈夫分配了房屋和財產，日本國政府迅速恢復了她的國籍，并給她補發了13萬日元的回國安撫費，希望她和丈夫留在日本。

故鄉雖好，但卻割舍不了中國那個她生活了50多年的美麗土家鄉村。那里有她與丈夫親手創建的家，那里同樣有她的親人，有對她給予過無微不至的關懷與希望的土家族父老鄉親們。經過與丈夫反復商量后，西野文子終于拒絕了故鄉親人和日本政府的挽留，作出了回中國定居的決定。她慢慢地向母親講述了自己在中國的全部過程：中國的“石美南”，中國的發展，夫妻的恩愛，歡樂的家庭及在困境中安慰過、幫助過她的可親可敬的土家族父老鄉親們……母親最了解女兒的心事，罪惡的日本侵華戰爭既給中國人民帶來了深重的災難，也造成了不少日本人民的骨肉分離。看來女兒的中國情結是割舍不斷的。母親默默地點了點頭，說：“日本是你的故鄉，可中國是你的家，回去吧。”就這樣，6個月后，西野文子與丈夫又回到了中國。“美南姐回來了”，土家山寨沸騰了，鄉親們無不歡喜，美南姐沒有辜負他們在她臨走時的囑托：“一定要回來呀……”

石美南說，她的母親已于1984年92歲高齡時去世，其他親人都還健在，而且晚年生活美滿幸福，她的外侄兒、外侄女們還時常從日本給她寫信，逢年過節還給她寄禮物，待她很好。1999年7月1日，她的一位在北京中國人民大學留學的姨外甥女成賴滿希子還專門到湖南雁池土家山寨來看望過她。富有濃郁民族特色的雁池土家族風情和山水美景給這位19歲的日本少女留下了美好的印象。當她踏上歸國路途時還一再表示，“今后她要帶她的朋友同學都來雁池看看，這里的風土人情和山水風光實在太令人留戀了。我沒想到姨外婆在這里生活得這么幸福。”

石美南從1974年到現在已先后7次回日本探親，一個多世紀的中國土家族鄉村生活，使她完全成了一個地道的中國土家族鄉村婦女形象。由于生活過得美滿，79歲的她看上去像才50多歲的樣子，十分精神。她的唯一健在的二女兒芳芳早已成家嫁給了當地一位樸實的土家族農民，如今也年近60歲了。石美南和覃事先結婚后由于沒有生育，按照土家族的習慣她們抱養了侄子作為兒子，前幾年也由當地政府安排了工作，并娶了媳婦，如今她們有一個孫子正在念高中。家里新修建了200多平方米的二層樓房。樓房前圍了一個大花園，栽種了日本櫻花和枇杷，還養了金魚，整個花園是丈夫覃事先從日本帶回來樹苗和花種專為文子所建的。文子和老伴每天早上在這里練練太極拳，做做深呼吸，生活過的十分充實而安逸。

兩位老人深有感慨地對筆者說，他們的幸福晚年全是托共產黨改革開放的福，如今黨和政府又在大搞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希望中日兩國人民世世代代友好下去。針對近來日本政府在歷史教科書中否認其侵略中國等亞洲國家的罪行，石美南說：“日本政府不應該忘記侵華的罪惡歷史，她就是侵華戰爭的見證人。否認歷史就是否認中日兩國人民的友誼。中日兩國人民應該永遠友好，永遠和平。”石美南告訴記者，過幾天她又要去日本探親。她要把中國這20多年改革開放和目前正在開展的新農村建設帶來的巨大變化親自向日本政府講解宣傳。

這些年來，石美南一直在擔當著中日兩國和平友好的大使角色，每次回日本，她都要向當地政府介紹中國改革開放取得的新成就。在幾次應日本母校和熊本縣電視臺講述自己60多年來在中國的經歷時，每次講到土家山寨的鄉親們對她的真情關懷的生活經歷，她總是情不自禁地流下感激的淚水。她從沒有忘記多年來與自己朝夕相處的土家族鄉親們，誰家的老人、小孩生病了，她就拎著大包小包去探望。雁池鄉村一帶是癲癇病高發區，她把這件事始終在記在心里。1990年第三次回日本探親期間，她終于尋找到了一種治療癲癇病的特效藥，回來時她特意多買了一些治療癲癇病的藥物，回到雁池后免費治愈了不少癲癇病人。她說，鄰居、鄉親就是一家人，我今天的幸福就是鄉親們給予的。

思念故鄉日本，深愛撫養她的中國。回憶起自己的人生與婚戀歷程，石美南——西野文子抑制不住從樓上找出了她多年沒有穿過的日本和服穿上，給筆者表演了一段日本歌舞，接著又唱起了日本的《北國之春》和中國湘西土家山歌《馬桑樹兒搭燈臺》。那舞姿依然優美，那歌聲依舊動人。

西野文子，這位日本侵華戰爭余生的老兵，如今雖已８１歲高齡了，但她至今仍時刻關注著中日兩國的關系，并時時在充當著和平友好使者。她像日本美麗的櫻花永遠地開放在中國湘西北的土家山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