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善的表達

春節了，到處洋溢著喜慶祥和的氣氛。一座外表古樸，看上去有年頭的老宅子里，張燈結彩，門窗上的大紅福字格外惹眼，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高高興興地準備過年。

一家人有兄弟四個，平時大家都很忙，天南海北地在外面闖蕩，過年的時候才有機會聚到老人身邊，可是今年唯獨少了四弟。去年夏天，他在一筆生意上栽了，上了當受了騙，欠了一屁股債，東躲西藏的，老婆不愿意再跟他過窮日子，扔下他和兒子，頭也沒回地走了，這無疑是雪上加霜。他做生意的本錢都是從鄉親那里東挪西借的，怕人上門追債，也給家人添堵，現在還哪敢回家過年啊。

團年飯上，本該他坐的那個位置，坐著他的兒子。

兒子讀高中了，已經長到一米八的大個，英俊少年染著時尚的黃發，滿口的新潮詞匯，每天最愛睡懶覺，不到中午不起床。吃過飯，就拿著幾個伯伯給的壓歲錢，買鞭炮放，買飲料喝，臟衣服臟襪子扔給伯母去洗，最有興趣的是看電視、上網、玩游戲……儼然一個不懂事的浪蕩公子。

本來這個侄子是跟著他爸爸在外地躲債的，俗話說“父母老了，長兄為父”，大哥實在看不下去了，大人可以不過年，孩子還未成年，不能過那樣的日子，是他做主，將侄子接回來和大家一起過年，他知道小弟自己的事情弄得一塌糊涂，無暇顧及兒子的教育，平時兄弟又各人忙各人的，大哥希望趁過年團聚，多給這孩子一點親情和關愛。但孩子這副樣子，好讓他心焦。

大哥一提話頭，一家人七嘴八舌地開了鍋，伯母們牢騷滿腹，數落這個侄子種種劣跡，油瓶倒了都不扶，飯送到嘴邊都沒聲謝，堂哥堂姐也埋怨他以自我為中心，電視遙控器從頭到尾獨霸著。最嚴肅的是當公務員的二哥，表示愿意親自出馬找侄兒談談話，批評教育他一番，“我們有責任啊。”他語重心長地說。

一旁沉默的三哥是最后才說話的。他說：“唉，大過年的，還是不要太為難這孩子吧。想想看，他父母離異，媽媽不要他，平時跟著爸爸四處躲債，在外過的是清苦的日子，過年了，我們收留他，大家對他好，他若懂得知恩圖報，心里一定很難過，搞不好要得抑郁癥，還會惹大家都過不好年。我倒寧愿他這樣沒心沒肺的，像這樣快樂，大家也跟著一樣快快樂樂，不是挺好嗎?”

一家人聽了老三的話，于是無言。

這是一個朋友過年回來說給我聽的，我為“三哥”的話深深感動。不錯，三兄弟都非常善良，對侄子，大哥的同情心是善，二哥的責任心是善，三哥的悲憫心是至善。

編輯 張金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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