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留學生而言,“住宿”是來到異國的第一個問題。我只身來到英國,沒有任何親朋好友,加上不熟悉當地的地理環境及治安好壞,不敢在外面租房子,別無選擇的情況下,只能選擇住校了。只是在英倫住校的過程中,卻是“驚喜”不斷,趣事連連!
努力爭到“重見天日”的房間
在英國住校,不管是大學部或研究所,都是1人1個房間,不像以前我在國內念大學時,必須5、6人擠一間,空間很小,還得睡上下鋪,完全沒有個人隱私。所以來到英國,雖然還是住校,但是心情上跟以往可是不同,因為擁有自己的房間哦!
在我現在就讀的學校亞斯通大學(A-ston University),共有7棟宿合,依設備好新壞舊可分為3大類型。第1種類型的房間最高級,就像個人套房一樣,擁有個人衛浴設備,只需跟5、6名室友共享廚房,雖然房租1年下來高達四萬人民幣,不過這種類型的房間配有電話線(其它宿舍若要安裝電話線,可得自己付費申請),加上是學校近年來新蓋的宿舍,搶手得很,除非你在入學前半年前就付訂金預約,不然是很難住進來的。問題是,在入學半年前,有的人還在申請學校,有的雖然已經拿到學校的入學許可(offerletter),但是還在猶豫要不要念,有那么多事要煩惱,誰會想到要先預約宿舍呢! 第2種類型,沒有自己的私人衛浴,需跟室友共享廚房及浴室,不過房間內有洗手臺,所以早上起床時,不用蓬頭垢面出去刷牙洗臉。這種類型的宿舍往往都是供給大學部的人住,當然,研究所學生也可以住,不過根據學長的經驗,大學部的學生因為課業輕松,喜歡在宿舍內開派對尋歡作樂,對于想安靜念書的研究生而言,這種夜夜笙歌的生活可是一大折磨,所以學長都不建議我們跟大學部的人合住,而且學校也是盡量不安排研究生住進來。
第3種類型是校內最為“歷史悠久”的宿舍,唉!也是最讓人沮喪的,雖然也是個人房,不過房間內沒有洗手臺,所以最不受學生歡迎。偏偏第3種宿舍都是專門給研究生住的,所以很多研究生若沒有搶到第1種類型的房間,就注定住到第3種類型。我們都戲稱第1種類型的宿合為“5星級飯店”,第3種是什么也沒有的“老舊小旅館”。
為了提早適應英國學校生活,我趁未開學前,提早1個月前往英國,暫時住在學校提供的臨時宿舍,因為很多原因,我無法申請開學以后的宿舍,到了9月初,才開始申請。由于這么晚申請,我根本跟“5星級飯店”無緣,只能無奈地接受最糟糕的安排,就是住進第3種宿舍。
收到新宿舍通知單后,我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請宿舍看門員帶我去看未來的房間。看到的那一刻,我的心情像被宣判死刑一樣。雖然我已經有最壞的打算,明白我的房間不是高級套房,也沒有洗手臺,可是我萬萬沒想到,“它”是一個太陽永遠照不進來的房間,你只能用陰暗、潮濕、冰冷等字來形容這個房間。我比較對面兩間房間,天啊!為什么其它房間盡是溫暖宜人的金黃色陽光,為什么這樣的光線沒有出現在我的房間呢?
在英國,天氣總是沒由來的陰霾,所以陽光顯得格外珍貴,這層金黃色的薄紗,總是讓人心情愉快。對異鄉學子而言,保持愉快的心情,是在英國存活的一大關鍵。心情不好,會讓人變得消沉被動,讓人喪失活著的動力,讓人只記得不愉快的事,而忘了珍惜愉快的事情。
英國進入秋冬之后,就很難有太陽出現了。然而,我的房間卻是一年四季不見天日,這叫我如何是好呢?我怎能忍受一個沒有陽光的房間?叫我如何存活呢?
宿舍中心的行政人員是以晚娘臉孔出了名的,可是為了身心健康著想,我硬著頭皮,客氣地請求她們幫我換一間有陽光的房間。可是得到的官方說辭是:若對宿舍不滿意,只能等到11月1日后,再跟宿舍中心提出申請,可是不能保證屆時有空房可以換,若運氣好的話換到別的房間,需支付人民幣500多塊錢的換房費。
我跟她們交涉數次,每次都是這種答案。天啊!我內心悲憤不已。這個房間并不是由我挑選的,是由宿舍中心的人挑選的,為什么要我付出如此代價?我愈想愈不甘心,再度去找宿舍中心的行政人員,一名行政人員笑臉迎接我,可是聽到我的名字后(看來我登記有案了),眉頭一皺,一臉不悅說:“你不是昨天就來過了嗎?為什么要一直說相同的事!我們已經告訴過你了,想換房間再等1個月!不喜歡的話,你也可以不要住啊!”
真是太過分了!她到底把我們學生當做什么了?待宰的羔羊嗎?雖然我很氣憤,可是理智叫我維持我的風度,我壓抑我的怒氣,因為歇斯底里的話只會讓我自己更不堪。我禮貌地謝謝她的答復,轉身思索著該如何以最“和平”的方式,贏得我應得的權利。我去請教我的老師,可是老師并沒有能力與權利過問行政作業,老師唯一能給我的答案是:我還是得靠自己為自己爭取權益。
在我仍束手無策之時,隔天我收到宿舍中心寄來的信,告訴我可以“立刻”換宿舍了,因為有1名大學部的女學生退宿,所以臨時有空房,這個宿舍都是住大四的學生,所以不會太吵。信中一再強調,這是一個很特別的特例,并不是人人都可以有的,而且下不為例,若我不想接受的話,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我再度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請宿舍看門員帶我去看這個“意外”的房間。宿舍看門員看了我寫給他的房號后,帶著愉快的語氣說:“哦!這是個很好的房間,特別寬敞干凈,而且都是大三、大四的學生住,所以比較清靜。”我睜大眼睛,有點不相信,以為他在開我玩笑。可是當我看到我的新房間時,我真的有一種喜極而泣的幸福。
我的新房間位于19樓,從窗外望去,可以看到學校內唯一的小湖,也是校園內最美的角落。更叫人興奮的是,這個房間不但有洗手臺,還充滿我最期待的陽光,而且房間比前一個房間大上1.5倍,真是是舒適寬敞多了。我雖然住不到號稱5星級的套房宿舍,可是能住到這里,我已經很滿足了!比起之前那個陰暗潮濕的小房間,這里真是天堂了!
同學們都很羨慕我,能夠靠自己的力量爭取到一個好房間。之前,他們都很同情我,只能安慰我說:“運氣不好啦,你就忍著點,等下學期再考慮要不要搬到校外。”當他們看我一直不斷跟宿舍中心交涉,都覺得我只是白費力氣,何苦來哉!可是當我換到新房間時,大家異口同聲說,努力是值得的。
在這個交涉的過程中,我靠著自我摸索,學到跟校方人員交涉的方法,就是要禮貌卻又充滿自信,清楚地表達自己的來意與需求,不需潑婦罵街,也不要唯唯諾諾,只要心平氣和地,誠實地表達自己的感受,請求對方伸出援手,千萬不要讓對方產生“這個人又來找我麻煩”的感覺。這件事也更讓我明白,若自己不幫自己爭取權益,是不會有人幫自己的。難怪有這么一句“天助自助者”!
男女混住令我大飽眼福
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情,就是看著我的英國樓友奔進浴室。英國樓友習慣在大清早洗澡。這些英國學生通常只圍著一條浴巾,我只要走出房門,就會看到女孩們豐滿到快要溢出的大胸脯、男孩們宛如猛男的健美身材!
讓我大飽眼福的英國樓友分別是珍、蕾娜塔、納夫和普拉卡許。包括我在內,我們這層樓共有7名學生,除了4名英國學生,還有1名馬來西亞男孩Wong Cheng、1名臺北男孩Peng,除了我是研究所學生,他們6人都是大四學生。可是你若走進我們的Flat,只會感覺到我及4名英國樓友的存在,因為Wong Cheng及Peng很少出現,仿佛這里只是他們夜晚暫時歇腳的旅館。
盡管Wong Cheng及Peng跟大家都不熟絡,但這兩名男孩都很友善,看到人還會打聲招呼,英國女孩就十分冷淡,很少主動跟人打招呼,連對她的英國同胞蕾娜塔、納夫、普拉卡許也是愛理不理的,讓大家十分感冒。
在我們的Flat,除了我在就寢前洗澡,其它英國樓友幾乎都是在早上洗澡。普拉卡許說因為他晚上睡覺會流汗,所以一大早起床一定要洗得香噴噴的。他還不只是在早上洗澡,跟朋友碰面前,他都要洗得香噴噴的,再噴上香水才肯出門,所以一天洗上一至少兩次澡是家常便飯。
我可以理解普拉卡許在大白天頻頻洗澡的原因,因為外國人流汗后若不洗澡,體味還蠻重的!既然身體都洗得這么徹底,就更不用說口腔衛生了。一整天下來,普拉卡許大概至少刷5次牙,因為他很害怕口臭!近來我也變得十分愛刷牙及洗澡,希望自己現身在人群之中時,聞起來清香可人。
染得一頭俏麗紅發的蕾娜塔,要去pub狂歡時,也是洗得香氣襲人才肯盛妝出門。剛來英國時,常見蕾娜塔跟納夫兩人緊緊摟在一塊,由于英國人見面時習慣以擁抱來表示問候,所以我以為他們兩個是交情好到不得了的朋友,好得超乎我的想象,蕾娜塔會從納夫背后緊摟著他的胸膛,后來我才明白他們兩人是情侶。因為大四學生可以選擇自己的樓友,所以他們兩人在大學最后一年,刻意申請住在一塊。羨慕吧!中國的大學生大概不可能有這種機會。
在英國大學的宿合,你可以選擇跟同性住,也可以選擇男女混住。大部分來英國的中國男生,都選擇男女混住的宿舍,原因不難理解;不過英國女生塊頭都蠻壯的,讓瘦小的中國男生有點卻步。
少數中國女生選擇跟同性住,因為跟女生住會比較干凈或安靜。不過事實證明,跟一群女生合住或一群男女合住,完全跟干凈扯不上關系。運氣不好的話,就算整間宿舍是女孩子,也可以搞得跟豬窩一樣。特別是廚房這種公共區域,到處油滋滋,還有放了很多天沒洗的碗盤!有的宿舍臟碗盤累積多日,到了連廚房也擺不下的地步,只好全部堆到浴室!
為了對付不愛整潔的學生,學校只好規定,若宿舍搞得太臟亂,校方會對整個flat的學生罰款。若不幸遇到壞樓友,還真的挺麻煩的。大部分的英國學生都挺討厭洗碗,所以臟碗盤放上個兩三天算很正常。幸好珍、蕾娜塔、普拉卡許習慣良好,一吃完飯就馬上把碗盤洗凈。不過納夫就很討厭洗碗,他跟蕾娜塔約定若一人負責煮飯,另外一人就得負責洗碗,每次輪到納夫洗碗時,他就會找各種借口推托。但是在女友蕾娜塔的監督下,他總會心不甘情不愿地在隔天把碗盤洗凈。若沒有蕾娜塔,恐怕也會發生浴室堆滿碗盤的悲劇。蕾娜塔及納夫除了洗碗之事偶有口角之外,這對情侶十分相親相愛,經常一起洗鴛鴦浴,讓大家羨慕不已。有時候還一起上廁所。
有一次他們兩人擠在廁所內,剛好我的英國朋友史黛西來找我,撞見他們的行為,史黛西直說真奇怪,雖然我已經跟她解釋這對男女是情侶,不過她還是不能理解,為何男女朋友就一定要一起上廁所。說實話,我也不能理解。
不過有件事大家都挺理解的,就是所有的中國同學都會問我,晚上睡覺時,我有沒有聽到“怪聲音”。因為我的房間左側是蕾娜塔及納夫的房間,到了晚上,蕾娜塔會跑到男友的房間睡覺,有時是納夫跑到女友的房間,所以國內同學都很好奇是否有“限制級音效”演出。呵呵!我從來沒有聽到他們傳出什么聲音,倒是意外地聽到另一名樓友的房間傳出怪聲音,而且不限于夜晚,大白天也有精采演出,不過不告訴你們是哪一位……
在英國忍耐不是中國人美德
上一屆的學姐說,在英國學校宿舍內生活,千萬不要發揮中國人的美德之一“忍耐”!
此話怎講?大部分英國學生課余最大的消遣,不像國內學生是呼朋引伴唱KTV或看電影,英國年輕人最喜歡的就是喝酒:不論是去酒吧、舞廳,或是待在自家或宿舍,都能喝個爛醉。
如果你的樓友帶一堆朋友在宿舍內喝酒,那一整夜都不用睡覺了,因為學校宿舍的隔音很差;而英國學生喝醉后,不是大聲叫囂,就是高聲唱歌,完全忘記夜深了,很多人正在睡覺呢!酒鬼們,哦!不,是樓友們,只是偶一為之,那也就算了,但是當你需要安靜的讀書環境,好熬夜趕報告或者準備考試時遇到夜夜笙歌的樓友,那就跟住在活地獄沒兩樣。
大部分的中國學生遇到這種惡樓友,幾乎都悶不吭聲拉起棉被捂住雙耳,默默忍受樓友的喧嘩。學姐說這是最糟糕的作法。當你保持沉默,英國學生會認為你接受他們的吵鬧,所以他們會繼續狂歡作樂,完全不會收斂。很多中國學生忍了個把月,甚至半年之后,到忍無可忍的境界,終于鼓起勇氣,開口要求對方安靜一些,這時候,英國樓友會覺得你刻意找碴,因為他們覺得你一直都能認同他們的行為,為何到后來表示不爽,難道是故意找他們吵架?
所以,學姐良心建議,如果樓友很吵,一定要在“第一時間”、 “第一現場”,“立刻”請他們停止吵鬧,他們通常都會配合。如果沒有實時反應,就會失去立場,以后就很難開口了。
偏偏很多國內同學,遇到不合理的事,都展現中國人的美德:忍耐。像我的臺灣同學凡妮莎剛住進宿舍時,她的樓友,一位漂亮、脾氣很暴戾的英國小女生,就帶了一票人在廚房飲酒作樂,凡妮莎心想才剛認識彼此,應該要和睦相處,給對方面子,所以她就默默忍受這群男女的喧鬧,后來音量大到別的宿舍的人都受不了,要求警衛出面勸阻,她的樓友才停止吵鬧。
有一就有二,英國小女生當然不會只狂歡一次,所以凡妮莎得隔三差五地忍受噪音的騷擾,可是她每次都很努力地忍耐,不想讓樓友覺得尷尬。 有一天她心情低落,找了兩個好友來房內互吐苦水,講到激動處,凡妮莎忍不住提高音量,這時候門口傳來一陣拍打聲,凡妮莎開門一看,是隔壁房的英國小女生,她一臉憤怒地對凡妮莎吼叫: “拜托你小聲一點,我在準備考試吶!你那么吵,叫我怎么看書!”凡妮莎當場想吐血,想想看,她平日是如何容忍這個小妮子,今日只不是稍稍大聲講話,對方就這么不客氣!
這個英國小女生對凡妮莎一直都很不友善。廚房內有兩個冰箱,她跟其它英國學生就不希望與凡妮莎共享同一個冰箱。有一次凡妮莎請臺灣友人來宿舍煮飯,朋友順手將沒煮完的菜放在其中一個冰箱。過了幾天,朋友想將菜帶回去,卻發現菜不見了,難道是被吃掉了嗎?因為有的樓友真的會在沒有告知的情況下,吃掉其它樓友的食物。
當大家還埋首在冰箱內找尋食物,英國小女生突然站在背后大叫:“你們在(我的冰箱)干什么?”仿佛指控凡妮莎非法入侵她的領域。凡妮莎說:“我的朋友把食物放在這個冰箱內,可是卻不見了!”英國小女生這時透露出“原來那是你們的食物”的神情,這下子輪到凡妮莎很緊張,她連忙詢問:“你該不會把它們丟掉了吧?”英國小女生冷淡回答:“我把那些東西放到另一個冰箱去了!”一臉“你的食物最好不要碰到我的食物”的不屑!遇到這種樓友,凡妮莎在宿舍內很難開心得起來。
幸好,我的4位英國樓友生活習慣都算良好,反而是我有一兩次不小心制造噪音,吵到樓友。在宿合我跟普拉卡許最談得來,我們住對門,而珍的房間則在我們兩個中間,所以當我們在夜間11點多開著門房哈哈大笑時,便吵到準備睡覺的珍。不過珍當時展現中國人的傳統美德,忍到隔天早上才對我說:“你可不可以不要站在門口講話?”我連忙跟珍道歉。
有一次我去pub狂歡,半夜回來一時忘記,又在隔音很差的宿舍內跟另一名樓友打招呼,珍開門探頭,用手指在嘴唇上小噓了兩聲,提醒我要小聲。
有一天深夜,樓友納夫跑去洗澡,忘了關他房間的門,房內的音樂傳了出來,珍突然激動地打開她的房門,在門口大喊:“拜托把音樂關小聲點行不行!”由于納夫在浴室,根本不知情,但是納夫的女友蕾娜塔,也是我們這個宿舍的樓友,聽到珍高昂的聲音,頗為震怒。蕾娜塔覺得大家不是兩三歲的小孩子,有什么事可以好好說,不需要以“大叫”的方式說話。所以隔天她便氣沖沖跑去找珍,請珍不要大喊大叫。沒想到珍卻哭了,說不想住在我們的宿舍,又說她在這里很寂寞,一時之間,讓蕾娜塔不知所措,兩個女人的戰爭也就不了了之!
蕾娜塔之所以想幫男友納夫出一口氣,是因為她覺得珍有種族歧視。珍是英國白人,而納夫和普拉卡許則是印度移民英國的第二代,每當納夫或普拉卡許跟珍打招呼時,她都愛理不理的,唯一的英國白人蕾娜塔又是納夫的女友,所以珍覺得在我們這個宿舍孤立無援。自從她跟蕾娜塔之間有摩擦后,她就再也不在廚房吃飯,每次都把食物端到房內吃。不過,當她跟蕾娜塔不小心在廚房碰在一塊時,兩個女人還是會客氣點頭問好,展現大方得體的“表面功夫”。
而我呢?跟珍之間關系還算良好,至少睡覺前碰到她,她會主動跟我道晚安,讓我搞不清楚她究竟有種族歧視,還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