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替，替了身體替了愛

傾訴人: 菲兒

記錄人: 劉心堯

傾訴地點: 電影廠門前

傾訴主題: 我完全麻木了，除了肉體還有我的思想。原來我不過是別人的替身而已，連做愛都是……

為什么裸著的總是我

在不少長久都找不到工作的北漂一族眼里，我算是幸運的，因為我是一名經常能找到工作的替身演員。我叫羅菲兒，這是我的藝名，我的夢想是當一名演員。然而家境貧寒的我，考北京電影學院失敗了。于是我在北京開始了艱難的尋夢之路——在電影廠門口漂著，做一名群眾演員，然后期待有那么一天被某個大導演相中。

從媒體上經常看到很多女演員在成名前的艱辛，甚至她們有的為了出名不惜陪導演睡覺，獻出自己羔羊一般青春而嬌嫩的身體，所以對于實現夢想，我有充足的思想準備——那是種為了夢想豁出一切的勇氣。

住地下室，一大早擠公交到電影廠門口，和無數的有著演員夢的人們一樣懷著惴惴的心守在那里……終于有一天，機遇降臨到了我的頭上，我被某劇組選中，做女一號的替身演員。那是我做夢都沒有想到的，我不但可以親眼見到我崇拜的女明星，而且還可以做她的替身。接到通知的那夜，我興奮得一夜沒有合眼。我甚至有些急不可待躍躍欲試的感覺，仿佛是我演女一號一樣。

然而讓我沒有料到的是，替身演員竟然是那么難做。不但在鏡頭里沒有一點自己的特征，而且在表演的時候一定不能有過分的表現，就是要按著導演的意思完成每一個需要替演的動作。最讓我不能接受的是，我替演的那個女一號，在戲里有幾個被人當眾扇耳光的鏡頭，我至今還記得扇我耳光的那個男演員，他像是在扇一個道具一樣無情而用力，我不知道在光環照耀下的他還有沒有一絲的憐憫和惻隱。寒風刺骨的冬季，我替女一號跳進結著薄冰的河水里。當我踉蹌著走上河岸，卻沒有一個人在乎我的死活。

大約在電影廠門口又漂了一個月之后，我接到了第二份出場費頗高的戲，就是為別人做裸體替身。當時找我的人并沒有告訴我是給誰做裸替，也沒有告訴我在裸戲里都需要什么樣的演出。他只是讓我考慮好，然后給他一個答復。作為一個剛剛走出校門不到兩年的女孩，對于赤裸自己的身體，我很矛盾也很猶豫，遲遲沒有給那人答復。最后他又主動找我，說之所以選我，是因為我和某演員長得非常相似。他開導我說，要有為藝術獻身的精神，還說那部戲可是某導演精心打造的一部準備在國際上獲獎的電影，有多少女孩連做夢都想在影片里扮演一個角色。最后我還是動了心，原因是他說了一句話，他說許多的演員在未成名之前都給人做過裸體替身。

就這樣，我走上了一條裸體替身演員的道路。

雖然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到真正需要我脫光衣服的時候，我還是膽怯而顧慮重重，掙扎了幾天都沒有下定決心。最后導演發火了，大聲地質問我想不想演，不想演換人。最后旁邊有人鼓勵我說，你就把自己當做是某演員，怕什么，別人看的是她，又不是你，有什么好擔心的。有了這樣的信念，我就放開了，我想反正將來觀眾也不會知道光著身子的人是我，我怕什么。

萬事開頭難，只要開了一次頭，接下來就自然好多了。輪到我裸體出鏡的時候，我都大方地脫掉身上的衣服，然后按導演要求的那樣或站或坐或躺。需要我做動作的時候，我都非常自然地擺出導演需要的效果。我甚至不需要看劇本，就在現場由導演言傳身教，去完成那么幾個簡單的動作。其實裸體并沒有什么，關鍵是有時候有好多的異性在現場，雖然在拍攝前都清理了現場，可還是會有不少的異性在觀看我表演。更讓我受不了的是，有時候一天的時間，都需要我拍裸體的戲，于是我就得一天裹在一塊單子里，隨時準備裸體出鏡。而那整天的時間里，就我一個女性那么裸著，卻絲毫吸引不了別人的眼球。在他們的眼里，我不過是某明星的裸體替身而已。而在那位名演員眼里，我更是不屑的，她甚至從沒有用正眼看過我，充滿了鄙夷和輕視。

青春的肌膚渴望溫存

隨著劇情的發展，需要我裸替的戲難度越來越高，從開始的幾個寬衣解帶的動作到后來的床上激情表演。其實我所做的就是把自己想象成某個名演員，然后在戲里和她演對手戲的男演員發生某種曖昧的關系。我不需要有任何的表情，更不需要有任何的語言，我只需要把屬于我那一份戲表演到位。

可這些都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和我激情表演的那個男演員，雖然我在鏡頭里無數次看過他，然而真實的生活里，我感覺他完全是陌生的。而就是這樣一個我仰慕的明星，卻要和我發生真實的肌膚之親。起初，我總是害怕地閉緊雙眼，身體僵硬得沒有一點兒感覺。所以幾次導演都不滿意，要求我重新來。就這樣我一次次被那個男明星撕破衣服，然后瘋狂地把我壓在身下胡亂地親吻著。漸漸地我也找到了感覺，開始積極地配合他，可我剛剛找到那么一點感覺，導演就喊停。

那是我的初吻，就這樣獻給了他，可和他有了幾次接吻戲之后，我發現現實中的他并不像銀幕上表現的那樣正人君子，在和我拍戲的時候，他有明顯的下流動作，而且還趁人不注意，一雙手在我的身上胡亂地摸。我還可以感覺到他下體明顯地勃起。雖然表演的時候穿著接近肉色的底褲，但在表演的間隙里，他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騷擾我。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會喜歡我，但每次親吻撫摸我的時候，我能明顯感覺到他的心跳，聽到他粗重且迫不及待的喘息。就這樣在他一次次的親吻和撫摸里，我的身體開始綻放，竟然慢慢地舒展了四肢，仿佛我是被他愛著的，然后被他擁抱在懷里，親吻著撫摸著。有幾次我甚至淡忘了我是在替別人拍戲，恍惚間覺得整個世界只有我和他，我們在盡情地表達著對彼此的愛，釋放著我們身體里的激情。

當我從夢幻般的表演中醒來，失落感瞬間侵襲了我的身體，我的思想也跟著荒蕪了。我說不清楚自己的情感，仿佛是干旱已久的荒漠，剛剛得到一點雨水的洗禮，便被強行掠奪了繼續被滋潤的機會。可我又不能把自己的失落和惱火表現出來，我僅僅是人家找的一個默默無聞的替身演員，我是廉價的，連著我的情感。我甚至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我流露出了我對他的愛慕，那么我會不會被別人恥笑，因為我都在恥笑自己。沒有我的戲的時候，我就跟著演出隊看那些大牌的女演員們在投入地表演，然后閑暇的時候就想那個得到我初吻的男演員，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乎我，擁抱著我的時候是欲望大于愛，還是愛大于欲望，但有一點我敢肯定，他對我的身體是有感覺的。我從他的眼神里看得出，從他的心跳里能感覺到。

暗傷，性愛背后有幾分真情

有了幾次親密的接觸，我在和他表演的時候多了幾分熟稔，也多了幾分親切。再接吻擁抱的時候，我也找到了真實的感覺。沒有人知道我拿表演當真，在他結實而寬厚的懷抱里，陶醉般地享受著他給我的溫存，給我的愛撫。我多么渴望導演忘記了喊停，讓我徹底地享受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親吻和愛撫。可那個可惡的導演總是在我無法自拔的時候喊停，讓我瞬間從天堂墜落到地獄。

戲接近尾聲的時候，一天，那個男演員約我去喝酒，我沒有拒絕。在我們拍攝外景的那個小城市里，沒有人知道我們是誰，可他依然戴著墨鏡，在夜色掩隱下小心翼翼地摟著我的腰，卻不說一句話。那是我第一次陪男人喝酒，我喜歡并且愛戀的男人。整個喝酒的過程中我都坐在他的對面，默默地望著他，他的鼻子，他性感的嘴唇，他深沉的眼神。

從開始到結束，我們之間都沒有太多的交流，就那么默默地喝酒，然后我情不自禁地跌進他的懷抱，被他第一次真實而自在地親吻著。我第一次主動地摟了他的脖子，抱了他結實的身體。

出了酒店的門，我一路依偎著他，任他攬著我的腰，而心里幸福得早已準備跟隨他到任何一個地方，哪怕是刀山火海，只要單獨和他在一起。

那晚我們開了房，那晚我扮演的是我自己，我在他的面前羞澀地寬衣解帶，然后在他的親吻和觸摸下濕潤了身體。當我輕輕地夢幻一般地倒在那張床上，我清醒地知道即將發生的是什么，但我是心甘情愿的。他開始肆無忌憚地撫摩我的乳房，舔噬我的身體。我開始痙攣，開始扭曲，開始呻吟，開始囈語，開始迫切地需要他滾燙的身體，需要他點燃我的激情，讓我飛翔，讓我升騰。

是的，他閉緊了雙眼，然后猛烈地進入了我女孩子的身體。我機械般地抱緊他，然后在陣陣疼痛里沸騰澎湃。就在他瘋狂地沖撞下，我開始窒息，開始身不由己地迎合。而就在這時，我卻聽到了一個足以殺死我的呼喚，他在喊那女演員的名字。而我完全麻木了，除了肉體還有我的思想。原來我不過是別人的替身而已，連做愛都是。我感覺到了悲哀，為自己。

在那場戲殺青之后，我拿到自己用身體、用屈辱換來的那份薪水，心卻在淌血。我用自己的身體和尊嚴換來的可憐的金錢，永遠買不回我被玷污了的青春身體。而我心靈上的傷口也永遠無法愈合，那是一道暗傷，我不能言說。

當那部戲在公映后贏得了無數榮譽的時候，當男女主角被光環包圍著走向領獎臺的時候，我不知道她有沒有想到，那個曾經為她替演裸戲的我，為她所付出的一切；我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想到，那個曾經為了他獻出自己童貞的女孩。而他們或許永遠不會知道，我惡心自己的同時更惡心他們那張笑容燦爛的骯臟嘴臉。

之后，有男孩向我表示過愛慕，我卻無法接受他手中的戒指，也許，在我裸了身體之后，婚姻于我而言，將會是一場遙不可及的夢了……

傾聽手記：和菲兒聊完之后，我了解到，現在有一個男孩對她很好，也能夠接受她的過去，可她卻無法放開心里壓著的那塊石頭，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擁有婚姻和幸福。和菲兒一樣，聽完她的故事，我也和她一樣擔心著她將來的婚姻。但愿最終會有一個男人用寬容和愛來融化菲兒心里的那塊堅冰。畢竟，菲兒仍然對幸福的婚姻充滿著渴望，只等著有人來打開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