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來臨,她把腎臟捐給丈夫
袁虹琳和嚴守強相識于1987年,兩人同為市銅材廠的職工,嚴守強高大帥氣,頭腦聰明,在升任為技術科副科長后,他和廠里最漂亮的女工袁虹琳結婚了。
1988年,兩人的女兒嚴珊出生后,企業效益出現了明顯滑坡,袁虹琳在第二批減員分流中下崗回家。家庭收入一下子驟減,嚴守強只得更加賣力地工作。1999年秋天,一向身體很好的嚴守強突然出現了昏厥、浮腫及排尿困難的癥狀。嚴守強起先沒在意,后病情越來越嚴重,最后醫生無情地宣布他已是尿毒癥晚期。天瞬間像塌下來一樣,袁虹琳整個人都傻了。家里的“半邊天”倒下去了,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過?那些日子,醫生清楚地告訴袁虹琳“你丈夫除了換腎沒有別的辦法”,于是,這個女人除了哭泣就是發瘋似的找關系借錢和聯系腎源。但是半年過去了,卻沒有絲毫消息。
病床上的嚴守強情況越來越糟糕,由于排尿功能已完全喪失,原本一周一次的透析現在要增加為一周三次,巨額的醫藥費和透析時的痛楚感讓嚴守強生不如死。單位在送來2萬元錢后就沒了下文,無奈嚴守強流著淚央求妻子要出院:“我的病治不好了,你把錢留給女兒上學吧,別再借錢了。”可多年來深入骨髓的愛讓袁虹琳不肯輕易放棄,她一方面拼命籌錢,一方面極力安慰丈夫。
2000年4月,嚴守強轉院至上海。在他住院的第8個月,醫生告訴袁虹琳如果再找不到腎源,嚴守強的生命將無法維持。幾乎絕望的袁虹琳一次在與查房醫生聊天時,得知全國有11對夫妻間捐腎成功的例子。于是,她鼓起勇氣央求醫生對她進行腎源血型化驗,結果大大出乎醫生意料,袁虹琳和嚴守強的血型都為0型,而且腎源的相容性也在80%以上。此外,醫生又進行了另外的三項檢查結果也非常令人滿意。雖然配型手術只有50%的成功希望,但袁虹琳卻極力要求醫生摘取她的腎臟捐給丈夫。
6月14日,袁虹琳瞞著丈夫進行了捐腎手術,而即將上手術臺的嚴守強做夢也沒想到這個腎源是妻子捐獻的。漫長的17個小時后,嚴守強被推進了無菌倉,此時清醒過來的他才發現在床邊照顧自己的不是妻子。“虹琳在哪里?她怎么了?”嚴守強好像意識到了什么,虛弱地呼喊著。當嚴守強得知妻子給自己捐了一個腎臟后,表情非常痛苦,眼淚像決堤的洪水一樣噴涌而出。
值得欣慰的是,嚴守強成功地度過了危險期和排斥期,而袁虹琳恢復的也不錯。9月末,嚴守強病情穩定后辦理了出院手續,袁虹琳為了迎接丈夫,新買了睡床和被褥。望著收拾一新的家,嚴守強緊緊握住妻子的手痛哭流涕。
時過境遷,花心丈夫移情別戀
嚴守強在經過一年多的調理后,身體恢復得很理想,病愈后他就從單位辭職了,在朋友的一家物流公司里任經理。此次患病讓這個家庭欠下近20萬的外債,強烈的家庭責任感和對妻子的愛讓嚴守強根本歇不住。命運似乎開始眷顧這個遭受過多舛命運的男人,在嚴守強下海的2年時間里,他為公司賺了將近1000萬利潤,僅分紅他就拿到170萬。有了錢后的嚴守強不僅還清了債務,還買了房子和車。“小琳,從明天起你就辭職吧,只要把咱們的女兒照顧好即可。”嚴守強這幸福又驕傲的話語,讓袁虹琳在姐妹面前掙足了面子。那時已被歲月折磨得凸顯蒼老的袁虹琳內心備感欣慰,她認為自己總算苦盡甘來了。
但是在高興之余袁虹琳心里也有一絲不安,那就是她做過捐腎手術后身體大不如前,腰部、胸部經常有脹痛感,而且出現了衰老跡象,比如月經極為不規律,有時2、3個月才來一次,先前烏黑的長發現在也變得稀疏不已,還出現了排尿困難等癥狀。
2002年初的一次經理人聚會,嚴守強興奮地要袁虹琳陪自己參加,可是到了赴約的時間,嚴守強卻大發雷霆起來:“你就不能把自己打扮得時髦點嗎?才40歲的人,卻像個50歲的婦女……”最終嚴守強沒有帶妻子一同前往,而是把自己的女秘書帶了去。
這件事讓袁虹琳很心寒,但善良賢淑的她最終還是忍耐了。可是有了錢后的嚴守強變得得寸進尺,唯我獨尊,他在夫妻生活方面的過分要求,讓袁虹琳根本無法接受:“你不心疼自己的身體,也要考慮我的身體吧?”最終,兩人因這事爆發了一次次激烈的爭吵,夫妻感情也隨之出現了裂痕。
2002年國慶長假,嚴守強借口出差卻讓妻子在賓館把自己和情人的偷情抓個正著,袁虹琳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難道有了錢男人就開始變壞了?
不久他們談到了離婚。袁虹琳覺得眼前漆黑一片,甚至比當年丈夫患絕癥時還要茫然和無助。自己沒有什么技能,又一把年紀了,離開了這段婚姻怎么生活啊?出于留戀和恐懼,袁虹琳拼死保護自己的婚姻。這時嚴守強干脆給情人買了一處房子公然過起了二人世界。
女兒嚴珊同情媽媽,她曾多次找爸爸和那個“妖精”理論,但都是徒勞。 無奈之下,她只得陪著媽媽掉眼淚。
2003年“十一”期間,袁虹琳突然發現自己的乳房一陣陣刺痛,在看完醫生后才知自己的左乳房有腫瘤,切片檢查的結果很殘酷——乳腺癌。“上帝!老天真的是要我的命啊!”由于極度傷心和絕望,袁虹琳在床上躺了2個多月。這期間,她一直和嚴守強聯系不上,經濟的窘迫讓袁虹琳只能做保守治療,病情在等待和煎熬中一天天加重了。
2004年元旦前,嚴守強破天荒地回來了,當他得知妻子患了絕癥后,并未流露出過分的傷感,他只是拿出1萬元錢讓袁虹琳治病。“這算什么?你真沒良心,當初你患病的時候我是怎樣對待你的?!”一連串的質問讓嚴守強啞口無言。
不久,她做了手術,也同意離婚了。
追討公道,真情在判決中流淚
離婚后的袁虹琳相反心情一下子輕松了許多,她慶幸自己的手術很成功,如果藥物維持得好,自己的身體就基本上康復了。至于以后的打算,袁虹琳想得很簡單,她想把女兒撫養大,能夠自立地生活就心滿意足了。可是命運并沒有放過這個善良的女人。2005年春節前夕,袁虹琳再次發現了自己身體的異樣,很無情,癌細胞轉移到了她那只健康的右乳房,而且已經是晚期。于是生活又變成了殘酷而枯燥的放療、化療和住院,袁虹琳那本已虛弱的病體經這一折騰更是奄奄一息。在最絕望的時候,袁虹琳想到的不是自己的醫療費,而是女兒將來的前途。她多次打電話欲與嚴守強商量女兒的事情,可嚴守強不是推說沒空就是厭煩地掛斷電話。
袁虹琳的姐姐氣不過去公司找嚴守強理論,當她講述了妹妹的現狀及孩子令人擔憂的未來時,均被嚴守強不耐煩地打斷。“這些事情我知道了,我這里很忙,請你趕快離開。” 嚴守強囂張的態度徹底激怒了袁虹琳的姐姐,于是她向公司里的同事揭開了妻子給丈夫捐腎的驚人內幕。身上的衣服被扒光了,嚴守強哪受得了這般羞辱:“她胡說八道!我的身體好好的,根本沒有妻子捐腎這回事!”最終,袁虹琳的姐姐被嚴守強公司里的保安強行拉出門外。
之后令袁虹琳姐妹意想不到的是,絕情的嚴守強惡毒地編造了“袁虹琳離婚時分文未得,如今想搶奪他財產便如此造謠,破壞其名譽”的卑劣故事,并在他的公司和同學朋友間肆意散播。當袁虹琳輾轉知道姐姐的遭遇、嚴守強那些絕情的話及卑劣的行徑后痛不欲生。接著,她向律師講述了自己曾給被告捐獻器官導致身體損害,及丈夫出軌,目前造謠破壞其名譽對自己身心造成殘酷傷害的事實,并得到了律師的相關法律指點。
2005年5月,憤怒異常的袁虹琳一紙訴狀把嚴守強告上了法庭。
而此時驚慌失措的嚴守強通過種種渠道找到了袁虹琳求情,一方面他懺悔自己的行為,一方面提出加倍賠償袁虹琳的精神損失費,但均被袁虹琳拒絕。
就在案件一度擱淺沒有進展的時候,2006年2月,法官突然接到了袁虹琳的撤訴申請。一個鐵了心要向絕情前夫討說法的女人怎么突然間又要撤訴?法官被袁虹琳的舉動徹底搞糊涂了。
原來在這僵持的半年多時間里,袁虹琳的心也在遭受著前所未有的痛苦煎熬。嚴守強因為前妻的憤怒起訴,也對自己的種種惡劣行徑做了深刻的反省。他心里當然明白,其實那些女人只愛自己的錢。在短短的2、3年里,已有4、5個女人棄他而去。嚴守強此時也感到疲憊,此刻他對先前那些樸實真切的生活感到了由衷的懷念。
也許是真心要懺悔,2006年8月,嚴守強不顧袁虹琳的反對把她送進了醫院。也許是曾經的夫妻情仍舊有余溫,看著嚴守強消瘦憔悴的面龐,袁虹琳心軟了。況且,袁虹琳發現嚴守強這幾年的風流生活也對他的腎臟損害很大,他也不同程度地出現了尿頻、昏厥及短期浮腫的癥狀。在咨詢了權威腎病專家后袁虹琳得知,嚴守強身上那只自己的腎臟隨時都有可能出現問題并停止工作。對于這種捐贈的器官,成功率和使用壽命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換言之,醫生也無法預料其壽命年限。
“我不想在自己殘留的時光里留下仇恨,也不想在女兒幼小的心靈里埋下丑陋的種子。法官,我想撤訴,我想明白了,愛的世界里只有愛,沒有恨,我已經是快結束生命的人了,不想就這么恩恩怨怨地離開。”袁虹琳的語氣很平靜,看得出她對前夫還有著深深的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