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再故意去生病,我知道了這種交換是笨的,是錯的,是不公平不值得的。
那天,又一位同事大姐熱心地說:“薔薇,你這么好的姑娘,怎么還一直單身啊?我給你介紹一個好小伙子……”
我只能像以前一樣,禮貌地微笑,委婉地拒絕,借口工作太忙,暫時不想考慮個人問題。
沒有人知道我的真正原因。在他們眼里,我是一個美麗孤傲的單身女子,眼光挑剔得不容凡素男子近身。而其實,寧浩是所有的解釋。我的感情世界,早在3年前就已經完全屬于了他,我是他黑夜里的情人。
3年前,當我把一切交給了寧浩,他溫柔地抱著我,說,薔薇,你給我一段時間處理我跟老婆之間的問題好嗎?需要慢慢來,你暫時委屈一下,我以后會好好補償你的……我甜蜜地答應了,很乖地做他的情人,不跟任何一個男人接近,不強留他晚上陪我過夜。我以為,這一切都是暫時的,他給我的承諾,很快就會兌現。
但到了今天,3年后的現在,我即將到來的28歲生日,我終于悲哀地發現,一切都沒改變。我依然只是寧浩黑夜里的情人,他一星期來我這里兩次,從不過夜,11點前就要起身離開,回到他老婆孩子的身邊。
每次他走了以后,我都會失眠到天亮。我怕黑,怕風吹窗簾的響動,怕房間里的每一處暗影,可是寧浩從來沒有問過我怕不怕。他一來,就把鬧鐘定到11點,然后匆忙著寬衣解帶,床上無盡的溫柔纏綿,但11點的鬧鐘一響,就如施了魔法,我轉瞬間從他手心里的寶貝變成了丟在一邊的紙巾。
后天就是我的28歲生日了,這是一個可怕的數字,讓人心里發慌。我想讓寧浩陪著我過,完整地陪我,讓我在他懷里安然地躺到陽光曬在眼睛上。
我是一個很傻很笨的姑娘,我沒有別的辦法,為了把寧浩留在我身邊一晚上,我用了小時候對父母常玩的一個小把戲——用生病挽留親人對我的關愛。
現在,我又要用這個辦法了,去留我的情人在身邊照顧我。我只穿單薄的睡衣坐在陽臺上,很冷,很凄涼,心里突然涌上來的萬般委屈沖向鼻端,眼淚就一滴滴地掉了下來。
第二天起床,發燒,咳嗽,頭疼,癥狀來勢洶洶。我給寧浩打電話,他在電話里打哈哈,喊我老王,我明白了是他老婆在身邊,之后,是他壓得低低的,焦躁的聲音,說,怎么現在給我打電話,我正跟老婆在旅行社呢!
我沙啞著喉嚨,說我病了,感冒了。
他說感冒了趕快吃藥啊,我這邊忙著呢,老婆非要過10周年結婚紀念日,扯著我去旅游,亂七八糟的事情都沒準備。
我腦子有點木,一時反應不過來,又呆呆地重復了一句,我病了,感冒了。
他有點不耐煩了。感冒又不是大病,吃點藥就好了,薔薇啊,你一向最乖了。別再給我添亂啦。我回來后再去找你。
說完,他的電話就掛斷了。
我呆怔了半晌,不信他忘記了今天我生日,不信他置生病的我于不顧,可電話再撥過去,他關機了。
我一直坐在原地,不知道坐了多長時間,想號啕大哭,或者摔碎點什么東西,可身上的力氣似乎都已經抽離了。于是我一直呆坐著。
我怎么就忘記了……小時候愛生病,是以怎樣一個結尾結束的呢?從感冒到肺炎,在醫院里住了半個月,板著臉的醫生護士,沒完沒了的針劑藥劑,帶來的疼痛和恐怖,遠遠大過了同時享受的家人呵護。從那次以后,我不再故意去生病,我知道了這種交換是笨的,是錯的,是不公平不值得的。
可是現在,我卻更愚蠢地押上了更多的籌碼,以3年的青春,3年的愛情,去賭一個已婚男人鏡花水月的承諾……我騙自己騙了太長時間,該醒了。
撐起身子,收拾那個男人留在房子里的所有東西,嘩啦一聲全倒在垃圾袋里。我該去給自己買點藥吃了,治好感冒,治好這道青春的暗傷……痊愈需要時間,也許半年,也許一年,但沒關系,從明天起,我要做一個真正自由飛揚的單身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