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火走私的幕后

2006年12月中旬，意大利警方在一次“掃黑”行動中，抓獲100余名涉嫌走私軍火的嫌犯；在此之前，秘魯連續(xù)破獲4起大型武器走私案，所起獲的贓物中甚至有防空火箭彈……在全球范圍內，頻繁出現(xiàn)了軍火走私販子們的身影。他們是如此猖獗——所走私武器可以裝備至少上百萬人的軍隊，可以倒賣飛機、大炮、導彈直至核材料。

那么，軍火走私販子們是如何在全球販賣武器的？造成了怎樣的后果？

索哈納良：讓白宮又愛又恨

就在美國人歡度2006年圣誕節(jié)的時候，邁阿密的“珀杜勞改營”內，薩卡斯基·索哈納良面無表情地呆坐著。這個當今世界上最有影響的軍火走私販子之一，2005年底被捕入獄。入獄前，他還很風光，經(jīng)常在國際媒體上露面，抖白宮的“猛料”。如今，盡管他已身陷牢獄，卻并不懊惱——他知道，雖然自己因患糖尿病連路都走不動，卻仍能讓布什家族和美國政界畏之如虎。

索哈納良出生于敘利亞，在黎巴嫩長大，是亞美尼亞裔黎巴嫩公民。在美國生活近20年后，他獲得了永久居留美國的身份。

索哈納良的每一筆生意都可用駭人聽聞來形容。向伊拉克前總統(tǒng)薩達姆出售價值16億美元的軍火，向尼加拉瓜的索莫查政府、阿根廷軍事獨裁政府、非洲的一些軍事獨裁者和黎巴嫩民兵出售數(shù)額驚人的軍火。

索哈納良同時也是美國情報機構的線人。美國國防情報局的約瑟夫·漢特上校曾驕傲地說：“他是我們最重要的間諜之一。”

有一次，美國移民歸化局的特工試圖逮捕索哈納良，結果，他當著特工們的面撥了一個電話號碼，然后將話筒遞到對方手里。“請講，這里是白宮特勤處！”話筒里傳來的聲音，把移民歸化局的特工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不一會兒，中央情報局的電話也打了過來：“索哈納良的公司是我們的掩護機構，你們不許動他！”

索哈納良之所以有如此“神通”，是因為白宮需要他完成一些特殊的使命。

兩伊戰(zhàn)爭期間的1984年2月，索哈納良搭乘一架蘇制直升機前往伊拉克。他此行有一個很重要的使命——受幾名前白宮官員之托，賣一批價值4.5億美元的軍火給薩達姆。最終，這批軍火被送到了薩達姆手中。

1990年海灣戰(zhàn)爭爆發(fā)前夕，忘乎所以的索哈納良在美國廣播公司的節(jié)目中大談里根和老布什政府資助薩達姆的內幕。不久，在老布什政府的暗示下，法庭對索哈納良進行審判，名義是“擅自向薩達姆運送武器”。然而，索哈納良反過來咬了老布什一口——披露了當年白宮與薩達姆進行軍火交易的內幕。

索哈納良終究敵不過白宮。法庭判處他6年監(jiān)禁。但是，不甘心就此投降的索哈納良，很快就找到了一個提前出獄的良方——克林頓擊敗老布什當選美國總統(tǒng)后，他不失時機地告訴克林頓政府，他有解決100美元鈔票防偽的辦法。作為回報，美國司法部解除了對索哈納良的監(jiān)禁。

在2005年底再次被捕前，索哈納良一面繼續(xù)走私軍火，一面更加肆無忌憚地在媒體上揭露當年白宮同薩達姆暗中進行軍火交易的內幕，還頻繁攻擊小布什政府的伊拉克政策，并揚言要捅出更多對布什家族和共和黨不利的“丑聞”。這引起了白宮的不滿。于是，美國聯(lián)邦調查局將計就計，允許綠卡已經(jīng)過期的索哈納良回美國“治病”。等他一住進醫(yī)院，移民歸化局就將其逮捕，并送進勞改營。

現(xiàn)在，索哈納良雖然身陷囹圄，而且看起來命不長久，但他所走私的武器，卻仍在危害人間。

布托：拉登老大我老二

“抓住維克多·布托！”已成為許多反戰(zhàn)組織的口號之一。

39歲的維克多·布托是俄羅斯人，畢業(yè)于蘇聯(lián)軍事外國語學院，能流利地說6種外語。大學剛畢業(yè)，他就被蘇聯(lián)精銳飛行團搶走，隨部進駐阿富汗。但不久，蘇聯(lián)解體，布托所在的飛行團解散，他一夜之間成了無業(yè)游民。

1992年，25歲的布托掘到了“第一桶金”——他借來12萬美元，采購了3架“安”式運輸機，開始以莫斯科為中心搞航空運輸。1993年，他將業(yè)務移到阿聯(lián)酋，先是托關系在阿聯(lián)酋一個簡易機場租了幾架運輸機，成立了一家進出口公司，隨后開始借著這個“殼”，大張旗鼓地從事軍火生意。

布托的公司在短期內就贏得了向比利時駐索馬里維和部隊供應武器的“正規(guī)合同”。為了進一步拓展在非洲的業(yè)務，布托在利比里亞建立了“艾爾塞斯船舶運輸公司”，本著“只要給錢就賣”的原則，向非洲各國大肆銷售自動步槍、槍榴彈、機關槍、火箭筒等各種武器。布托公司的“觸角”幾乎伸到了非洲的每一個角落，只要有戰(zhàn)亂的地方，布托就會像蒼蠅一樣馬上飛過去。因此有媒體得出結論：“沒有布托，非洲會太平許多。”

與普通軍火走私販子不同的是，布托的能量大得驚人——他不僅能替客戶弄到小型武器，還能搞到飛機、坦克、軍艦之類的“大宗貨物”，且不論客戶身在世界何處，他都能保證“送貨上門”。布托之所以有如此能耐，得益于他的交友本領——他的朋友中既有美國軍人、俄羅斯政府高官、非洲國家元首，也有黑幫老大、街頭混混，這使得他不管在哪里、什么場合都“很吃得開”。

聯(lián)合國早就將布托納入了全球通緝的軍火走私販子名單。然而，由于美國和英國政府不斷施壓，又不得不將布托從名單上拿掉。原來，布托已搖身一變，成了駐伊拉克美軍和英軍的后勤供給商。他的一家名為“英國海灣”的公司每天為伊拉克境內的美軍和英軍運送食品和其他補給。有美軍指揮官開玩笑說：“布托哪天罷工的話，我們就得餓肚子！”

最具諷刺意味的是，現(xiàn)在為駐伊美軍和英軍提供服務的布托，過去曾暗中向美國的敵人塔利班和“基地”組織輸送武器。本·拉登的“基地”組織就是布托的一大買家。據(jù)可靠情報顯示，拉登10年來購買的軍火，絕大多數(shù)出自布托之手。而直到2001年“9·11”恐怖襲擊事件之前的最后幾天，布托向塔利班和“基地”組織提供軍火的飛機還飛進了阿富汗。

布托本人曾這樣解釋他與“基地”組織的聯(lián)系：“‘9·11’事件后，我從夢中醒來，發(fā)現(xiàn)本·拉登成了老大，我成了老二！可是我只能保持沉默，因為我的客戶是很多國家的政府。”

米寧：大牢里繼續(xù)做買賣

若要評選最“牛”的軍火走私販子，關在意大利米蘭監(jiān)獄內的列昂涅德·伊萬莫維奇·米寧肯定榜上有名。他是意大利的頭號軍火走私販子，6年前被逮捕的時候，意大利政府信誓旦旦要斷了他的財路。然而6年后，他雖然還在坐牢，生意卻照做不誤。

2001年的一天，意大利赫赫有名的“機動特警隊”直撲意大利米蘭郊外一幢普通的公寓樓，將還在被窩里的米寧抓獲。米寧被警方帶走時，左鄰右舍都感到異常驚訝：這個成天不露面的“好鄰居”，怎么會是一個國際軍火走私販子呢？

早在2000年12月，聯(lián)合國專家委員會就在一份報告中指出，米寧是塞拉利昂乃至整個西非穩(wěn)定與安全的一個嚴重威脅。而利比里亞總統(tǒng)泰勒及部分高級官員串通米寧，秘密操縱著西非多國的非法軍火貿易。米寧每年走私軍火所獲收益，至少有數(shù)億美元。

讓意大利警察大吃一驚的是，米寧的手機里竟沒有保存任何電話號碼，就連米蘭電信局和意大利電話局的通話清單上，也沒有任何關于他的通話記錄！警方由此斷定，米蘭電信局和意大利電話局里都有米寧的內線。

從2001年被捕至今，被關押在米蘭監(jiān)獄中的米寧，仍沒有得到應有的審判。而牢中的米寧不但可以打電話、發(fā)傳真、上互聯(lián)網(wǎng)，甚至還在指揮著他的公司正常運營。沒人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有消息說，米寧一直威脅說，誰要敢審判他，他就當庭揭露“羅馬和歐洲的許多政治家”。也許，他像關押在美國的索哈納良一樣，也捏住了某些政要的“命門”。

他們販賣的何止是軍火

經(jīng)過長期發(fā)展，國際軍火走私早已形成一個穩(wěn)定的“產業(yè)鏈”，而軍火走私販子就是“貨源”和“買主”之間的掮客。

走私販子的“買主”主要有兩類：一是戰(zhàn)亂地區(qū)的政府及反政府武裝；一是國際恐怖分子。對于前一類買主，走私販子既向政府軍出售武器，也不“虧待”反政府武裝，因為兩者間的戰(zhàn)爭越持久，走私販子的利潤就越大。對于后一類買主，走私販子也是毫無顧忌，他們也因此成了全球恐怖主義活動的“助推器”。

據(jù)斯德哥爾摩國際和平研究所統(tǒng)計，目前，全球走私軍火的交易額急劇膨脹，已由1992年的185億美元飆升到1000億美元左右。走私的軍火無所不包，小到手榴彈、槍支及其零部件，大到飛機、坦克和導彈甚至核彈頭。從根本上講，軍火販子販賣的是戰(zhàn)爭和暴力，從而嚴重威脅整個國際社會的安全環(huán)境，導致一些國家和地區(qū)長期動蕩，直接影響到人們的生活。

（王景義薦自《環(huán)球人物》原標題為《軍火走私販攪亂全世界》本刊有刪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