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八瞎轉悠,經過霓虹燈閃爍的北京路段時,一個打扮入時的青年拍了拍老八的肩膀,喂,老兄,你敢跟我打個賭么?老八心里警惕著騙子,便不作理會,可是那青年卻不罷休,追著老八說,其實很簡單的事兒,我就在這兒劃一個圈,你站在里面,兩個小時,我給你二百塊。
有這等好事?老八到城里已經是第十三天了,工作還沒有著落,而口袋早已干癟得像久旱的河床了。老八這才轉過臉來很專注地看著那青年,青年忙掏出工作證說,其實我是研究人物心理學的,今天我只是想做一個實驗。老八接過工作證裝模作樣地翻了翻,其實老八不認得字,只是多了一個心眼,怕被騙罷了。
青年在地面用粉筆頭畫了一個直徑大約一米的圈,畫好后他對老八說,首先你必須知道一些規則,比如你在這兩個小時里不能說話,記住,人家罵你踩你你都不能說話,還有你不能走到圈外去,如果違反了這兩個規則,那我就不給你錢了。
老八不放心地問,假如你在我站立的時候跑掉了呢?
青年忙說,不會,我先付你一百塊錢,我的證件你拿著,我就站在一旁看著你。站夠兩個小時,你過來,我給你錢你還我證件。這一百塊你拿著,現在,你可以站到里面去了。
老八接過錢,將信將疑地站到圈里去。
老八站了不到十分鐘,就有一個買菜的大嫂經過,她上下打量了老八半天,嘆了一口氣,丟下五毛錢走了。老八正想拉住她解釋,又想起青年說的規則,就憋著不作聲了。
那五毛錢仿佛一個釣餌,不一會兒,老八跟前就聚集了一堆零碎的錢幣,甚至還有好心人撿了碎石將錢幣壓著,怕被風吹走了。老八很感動,在這個城市十多天來,老八第一次感到貼心的溫暖。老八又立即感到不安起來。怎么說,他老八不是乞討者,他老八是有手有腳的人,可以憑力氣吃飯,不至于欺騙人們的同情吧?這樣想,老八就決定不和青年打賭了。
當老八抬起腳正要跨出圈外時,一塊碎石頭飛打在了老八的身上。老八側身一看,原來是一個將腳纏在身子上的年青乞丐向他發起了進攻。見他一副可憐模樣,老八咽了一口氣,算了。可是那年青的乞丐沒有罷休,他步步向老八逼來。老八沒有想到情況會變成這樣,他忙示意和他打賭的青年過來做一番解釋。年青的乞丐以為老八搬救兵,霍地站了起來,一拳將老八打倒在地上,然后席卷了圈里的錢幣怏怏而去,還警告老八說,敢和他搶占地盤,他讓老八死無葬身之地。
和老八打賭的青年顯然沒有想到情況會變成這樣,他站在那里呆呆地看著這一切,半天才回過神來。他慌忙跑過來扶起老八,給老八擦去臉上的血跡,然后問老八要不要去醫院。老八木然地搖搖頭,將證件和錢還給了青年。然后,老八頭也不回地走了。
老八聽見,青年在身后不停地道歉說,我沒有想到情況會變成這樣,我真的沒有想到,怎么會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