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就會想事的小豆豆

霍大甲

一大早，文文就開門迎接八方書友，誰叫無名書屋漸漸變得有名氣了呢?選大家來這兒當然是要聽故事。文文說今天講《小時候就在想的事》。一旁的老拳師臉皺成一團，教訓道：“你小子葫蘆里究竟要賣什么藥？你小時候的事我還不知道？除了吃喝拉撒就是睡覺，還會想什么屁事！”大家忍不住哈哈大笑，文文臉都羞紅了。布丁趕緊為文文解圍：“文文講的不是自己小時候的故事，是窗邊小豆豆的故事，就是那個被退學的小豆豆，站在窗邊和燕子說話的小姑娘啊?選”老拳師聽了，滿臉皺紋舒展開來，笑著說：“好，好，你快竹筒里倒豆子，講講那個什么青豆豆還是黃豆豆，我倒是要聽聽她小腦袋瓜子里想什么事。”文文就講起來了。

走路躲著紅拐杖

剛上小學的時候，小豆豆最怕遇見一個拄紅拐杖的小姑娘，一見她就趕緊躲。有一天，小豆豆和爸爸一起散步，對面閃出了紅拐杖，豆豆慌忙拉住爸爸要躲起來。爸爸很奇怪，問：“為什么？”豆豆帶著哭腔解釋道：“我不能讓那個孩子看到我的腿。因為，她的腿沒有治好，我的腿卻好了。如果讓她看到了，她就太可憐了！”大家都對豆豆的想法感到奇怪。

事情原來是這樣的。

小豆豆就要上一年級的時候，她在一個忙碌的早晨告訴媽媽：昨晚睡覺時腿好疼。媽媽立刻要帶她去醫院。小豆豆最討厭的就是去醫院了，立刻瞎編說：“我昨天翻跟頭的時候摔了一下，所以腿才會疼的。”她在媽媽面前蹦蹦跳跳幾下，又說，“現在已經不疼了。”

可是媽媽還是把豆豆拽到了醫院，醫生診斷是髖關節結核。小豆豆還沒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放平躺好，轉眼之間，從她的右腳腳趾一直到腰部都被浸了黏糊糊石膏的繃帶纏得緊緊的，只有腳趾頭露在外面。纏好繃帶以后，醫生很柔和地“啪啪”叩著她的腿。小豆豆就那樣住進了醫院，一住就是好幾十天。

不過，豆豆第一次住院，發現了很多好玩的事情，一點兒也不覺得什么寂寞啊，苦悶啊。那時候，爸爸媽媽已經從醫生那里得知，小豆豆得的這種病，即便治愈了，以后也可能需要拄著拐杖走路。可是她并不知道這些，整天優哉游哉。她躺在床上，眼睛只能往上看，每天讀讀書或者把布娃娃放在胸口上，和娃娃們說話玩。吃飯都是由護士或者媽媽喂。

有一天，護士告訴豆豆，隔壁病房里住著一個年紀和她差不多的女孩子，生了和她同樣的病。可是，豆豆很長時間都沒有辦法見到這個女孩子。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小豆豆同時又染上了猩紅熱，被轉到傳染病院。猩紅熱弄得全身就像蛇蛻皮，皮膚會脫落。如果嚴重的話，手上的皮膚就會像手套一樣蛻下來。好不容易把這個病治好了，不久她又染上了水痘。水痘也是一種傳染病，她再一次被送到了傳染病院。出水痘的時候，全身都癢得好慘哪，真想哭！露在石膏外面的部分還可以撓一撓勉強止癢，可是裹在里面的部分，隔著石膏敲打，真是“隔靴搔癢”，無可奈何。盡管小豆豆很想哭，但她堅持沒有哭鬧，即便癢得渾身哆嗦也拼命忍耐著。她覺得自己哭的話，爸爸媽媽會更難受的。

因為這兩次生病，小豆豆多次坐在小推車上經過隔壁病房。她偷偷地向病房里張望，想，生同一種病的那個女孩，究竟是什么樣子呢？她看到了一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女孩子——秀氣的瓜子臉、梳著童花頭、眉清目秀的小姑娘。那個女孩子也看到了小豆豆。

日子一天天過去，拆石膏后豆豆的左腿比石膏中的右腿要長了不少。豆豆雖然能夠站起來，卻不能行走。更糟糕的是，她甚至忘記了該怎么走路。小豆豆后來接受了電療、按摩等康復治療，還到溫泉療養院療養了好長時間。終于小豆豆從溫泉回家了，那天她一下車，就蹦蹦跳跳跑向爸爸媽媽，卻發現爸爸媽媽都在哭。直到小豆豆長大后才理解爸媽當時是喜極而泣，自己完全康復，這簡直近乎奇跡，患這種病的幾乎是一萬人之中只有一個能夠痊愈。

不久的一天，小豆豆在家附近遇見拄著紅拐杖的小姑娘。她倆目光相遇的那一刻，小豆豆認出來了——就是自己隔壁病房里的那個小姑娘。女孩看到豆豆的臉之后，立刻盯著她的腿看。小豆豆不禁后退了幾步，知道她也一定認出了自己，小豆豆不愿意讓她看到自己不用拄拐杖就能走路。她們默默地擦肩而過。從此以后，小豆豆一見紅拐杖，就急忙躲到岔路上，或者鉆進別人家的院子里，避開那個女孩子。她怕那小姑娘傷心，想，無論怎樣都不能讓她看到自己康復的腿。

老拳師聽到這，大聲贊嘆：“這小豆豆心地真好！這么小就會同情別人了，小腦袋瓜子很管用呢！”芊芊說：“讀過《窗邊的小豆豆》嗎？我也來講講小豆豆的故事。”

小豆豆借錢買樹皮

那天小豆豆上學時一下電車，就被一個賣樹皮的大哥哥吸引了。大哥哥大聲吆喝：“來看呀！人的健康是第一的！早晨起來要想知道自己健康還是得了病，用這塊樹皮就能試出來！早晨把這塊樹皮咬一下，如果覺得苦，那就說明您有了病；如果咬一下不覺得苦，您就盡管放心，沒有病！只花兩角錢，用這塊樹皮就能知道您有病沒病！啊，那位老爺爺，請您試試，咬一口吧！”

一個老爺爺和一個大媽正試著咬健康樹皮呢！

豆豆很想試一試，她趕緊嘩啦嘩啦快跑，一進教室就問大家：“誰有錢，借給我兩角？”

當時買一大盒奶油糖只用一角錢就夠了，所以沒有孩子帶有兩角錢。

這時校長女兒美代說愿意向爸爸借錢給豆豆。到了午休的時候，校長問清楚豆豆借錢是要買“健康樹皮”時，大方地借她兩角錢，還說別忘了也讓自己咬一口啊！

一放學，豆豆就緊緊握著那兩角錢急急忙忙地朝電車站跑去。大哥哥還像早晨一樣地大聲吆喝著。當豆豆把攥在手里的兩角錢遞給他看時，他臉上立即綻出了笑容，說：“記住了嗎？早晨咬一下，如果覺得苦，就是有病啦！要是什么味也沒有，那就說明身體很健康！……對狗也靈驗。”

大哥哥把樹皮用報紙包好遞給豆豆。豆豆像抱著寶貝一樣小心翼翼地拿著樹皮朝家走去。

回到家，豆豆自己迫不及待先咬了一口，樹皮在嘴里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根本就沒有什么苦味。

“啊！太好啦！我沒有病！”

豆豆讓媽媽、小狗洛克都照著自己的樣子，把樹皮咬了一口。媽媽說：“不苦呀！”

“好！媽媽也沒病！”豆豆很開心，洛克咬了以后也沒有厭惡的樣子，“啊！洛克也沒病！”

第二天早晨，媽媽把兩角零用錢給了豆豆。豆豆直接來到校長室，首先把樹皮遞了上去。

校長看到這塊樹皮時先是一愣，那神態仿佛在問：“這是什么呀？”接下來又看到了豆豆的第二個動作，只見她格外小心地把手掌伸開，正要把兩角錢遞過來。這時校長才想起來，他咬了一口樹皮，然后把那塊樹皮翻過來掉過去地仔細研究了一遍。

“苦嗎？”豆豆擔心地打量著校長的表情問道。

“不，什么味也沒有嘛！”

校長把樹皮還給豆豆，對她說：“老師沒病呀！謝謝！”

“啊！太好了！校長老師也沒有病，太好啦！”

在這一天里，豆豆讓全校同學沿著樹皮的四周每人都咬了一口，沒有一個人說苦，大家都沒有病。巴學園的學生個個都很健康，豆豆高興極了。

其實，校長這時肯定已經認出這種樹皮來了，因為他出生在群馬縣大自然的懷抱里，是在一條看得見榛名山的河邊長大的，校長知道這種樹皮不論誰咬，都不會覺得苦的。

不過，豆豆正為驗證大家都很健康而高興，校長對此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頭。倘若有哪個孩子說了聲“苦”，不知豆豆會怎樣為他擔心呢！因此，校長又為能培養出這樣心靈美好的孩子而感到慶幸。

沒過幾天，豆豆把那塊樹皮給一個陌生的狗咬，最后豆豆終于成功了。她圍著那條狗又蹦又跳，嚷著：“太好了！你的身體也毫無問題！”

盡管那塊樹皮好像被海貍狠命咬過，已經破爛不堪了，豆豆卻仍然堅持每天早晨上學之前把它從桌子抽斗里很珍貴地取出來咬上一口，再說上一聲：

“我沒有病！”然后才去上學。

而且，值得慶幸的是，豆豆后來確實很少再得病。

大家都覺得那個校長很奇怪：為什么知道豆豆被騙了還不告訴她真相呢？芊芊讓大家聽完故事再討論這些問題。

辮子的故事

小豆豆好不容易留長了頭發，今天，她第一次扎起小辮子來上學了。然而在電車上卻根本沒人夸獎她的辮子。到學校以后就不同了，美代、朔子、青木惠子等同學一齊叫了起來：

“哎呀，扎上小辮啦！”

豆豆聽了，心里非常得意。還讓大家輕輕地摸了摸頭上那三股頭發編成的辮子。不過，男孩子里卻好像根本沒人表示吃驚。

可是，吃完中午飯時，同班的大榮同學突然高聲喊了起來：

“快看哪！豆豆同學頭發和平時不一樣啦！”

豆豆高興極了，心想：“男孩子們也終于發現啦！”便十分得意地說：“是啊，扎上了小辮！”

就在這時，大榮同學來到豆豆身邊，冷不防伸出雙手揪住了豆豆的辮子，然后唱歌似的說：“啊！今天太累了，正好抓著它休息一下。這可比電車上的皮拉手舒服多啦！”

而豆豆受的罪還不止于此。因為大榮同學在全班個子最高，身體最胖，看上去兩個瘦小的豆豆也頂不上他一個。就是這個大榮同學，說完“舒服多啦”以后，便用力往后一拉。豆豆踉踉蹌蹌地跌了個屁股墩。大榮同學仍然抓著豆豆的小辮想讓她站起來，就半開玩笑地說了聲：“預備……開始！”就像運動會上拔河似的，使勁拉辮子。豆豆方才被說成“皮拉手”就已經傷了自尊心，接著又摔了個屁股墩，這會兒被大榮再一拉，立刻“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在豆豆看來，扎辮子是“成了大姑娘”的標志。她甚至還想過，同學們看到自己扎了辮子，肯定會佩服地說：

“真不簡單哪！”

然而，結果卻事與愿違。豆豆“哇哇”地哭著跑到校長室告狀去了。

校長笑瞇瞇地贊揚豆豆的辮子很漂亮。豆豆說：“大榮同學再喊‘皮拉手，我也不哭了。”她高高興興跑到球場和大家一塊玩了。

正當豆豆玩得幾乎把剛才哭的事忘得一干二凈時，大榮同學撓著頭站到了豆豆面前，以略微遲疑的語調大聲說：

“對不起！剛才拉了你的辮子，校長把我狠狠地批評了一頓。他說對女孩子要親切，還說對女孩子要尊重，要和藹，可不準再這樣啦！”豆豆早原諒大榮了，她很感激校長喜歡自己的辮子。

有一天，校長認真地問豆豆，她辮子上扎的緞帶蝴蝶結是在哪兒買的？他也想給自己的女兒美代買一個。

聽到校長的問話，豆豆臉上現出了從來沒有過的高興神態。因為這條緞帶雖然昨天才扎上，但它卻是豆豆親眼發現、偶然得到的珍品。為了讓校長能更仔細地看清頭上的緞帶，豆豆走上前去，十分得意地報告道：

“這是佩在姑媽過去穿的和服上的。姑媽正要收進衣柜時被我發現了，我才把它要來的。姑媽還說：‘豆豆的眼睛真尖呀！”

校長聽完豆豆的話，沉思著說：

“噢，原來是這樣。怪不得美代昨天說要一條豆豆那樣的緞帶，我找遍了自由岡賣緞帶的鋪子也沒見到呢！原來這是外國貨呀！”

看到校長臉上那副為難的表情，與其說他是巴學園的校長，還不如說他是一位被女兒死乞白賴纏著的父親更為合適。接著校長又對豆豆說道：

“豆豆，我跟你商量一件事吧！為了這條緞帶，美代纏得我沒辦法，你來上學時要是不再扎它，可就幫了我的大忙啦！可以嗎？你肯幫這個忙嗎？”

豆豆把兩只胳膊交叉抱在胸前，站在原地考慮了一會兒，然后痛快地說：

“好吧！從明天起我就不扎了。”

校長謝過豆豆，離開了。豆豆雖然感到有些遺憾，但一想到“不能讓校長為難”呀，便答應了。豆豆覺得能幫助自己喜歡的校長是一件榮幸的事情呀。第二天早晨，豆豆上學離家以后，媽媽到豆豆房間里打掃衛生時，發現豆豆最珍貴的那條緞帶系到布玩具大狗熊的脖子上了，狗熊變得洋氣多了。

芊芊說：“豆豆真了不起，為了幫助校長，忍痛割愛，連自己最喜歡的蝴蝶結都不戴了！我可做不到啊！”

布丁說：“校長真是個細心的好爸爸呢！”

老拳師打心眼里喜歡豆豆，他說：“這豆子鬼真可愛啊！她長大了干什么呢？”小朋友也越發喜歡豆豆了，都央求芊芊講豆豆后來的故事。

文文說：“好聽的故事實在太多，總是講不完啊！今天說的豆豆的故事就在黑柳徹子寫的《小時候就在想的事》和《窗邊的小豆豆》里。”

大家跟老拳師爺爺道別。文文保證說下次有更好聽的故事等著大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