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學生名叫威廉,是個黑人學生,很有禮貌,也很聰明,一年前選學過我的邏輯課,可是上了幾節就不來了。后來他說他爸爸死了,所以缺了很多課,我諒解了他。
威廉依然缺課,一直缺到期末考試。他請我不要給他不及格,給他一個“課目未結業”。他還說他的部隊要到前線打仗去了,因為他是現役軍人。我一聽,立刻同意了。
這天,我突然接到軍人駐校辦公室的電話,一個軍人問我:“為什么威廉一年前的課到現在都沒有結業?”我說:“威廉到前線去啦。”那邊立刻提高了嗓門:“他到什么前線?他撒謊。在他讀書期間,部隊不會送他去前線!”我一聽很生氣,立刻給了他一個不及格,送到成績部去了。
沒想到,部隊三番五次打電話來,要我起訴威廉“學術欺騙”。我一聽就頭痛。我是教授,只管給學生成績,學生的德行由他們自己負責,我沒理會部隊的要求。
一天,我下課回來,辦公室門口站著一個高大的軍人,表情嚴肅得像個門板。他說:“戴博士,我是團長詹姆士,我得找你談談。”我第一反應就是:“我做錯了什么事?”團長詹姆士倒是開門見山:“我們要把威廉送上軍事法庭,因為他撒謊。”
我一聽事情這么嚴重,就說:“我已經給威廉不及格了,他已經得到了懲罰……”團長詹姆士打斷了我的話“戴博士,我請你認真想一想,如果你不起訴,他就可以從這所大學畢業。他畢業后,就可以當排長,42個美國的兒子和女兒的生命就要掌握在他手里,如果他不誠實,您能放心把42個美國的孩子的生命交在他手里嗎?”42個生命可不是小事,我想了一個星期,依然決定不起訴威廉。我當然不放心把42個美國的兒子和女兒的生命交在他手里,可因為撒謊起訴自己的學生,卻不是我能做出來的。
過了幾個月,我在校園里碰見威廉,我問他有沒有被送到軍事法庭,他說:“倒是沒有上軍事法庭,可我自己要求退役了,因為我不誠實。”
以后,我再也沒有見過威廉。他不再是軍人,也不再是學生。“42個美國的兒子和女兒的生命算是安全了。”威廉最后對我說的那句話使我看到了“誠實”在美國的位置。
(前顏燕摘自《現代女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