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4月3日,有“亞洲女首富”之稱的華懋集團主席、“小甜甜”龔如心因卵巢癌病逝,她的傳奇人生再度成為人們關注的話題。有人評論說,龔如心的一生充滿了不可思議和極端詭異的故事,懸疑性和戲劇性之高無人能出其右:
先是丈夫王德輝二度被綁架,一去不復返,“小甜甜”望穿秋水,魂牽夢縈;事隔7年,家公王廷歆突然入稟爭家產,誓要搶回華懋控制權;世紀官司創下最持久審訊紀錄,共審了172日,也揭露了不少豪門秘聞;龔如心一度四面楚歌,最后獲終審勝訴,得以翻身,卻又傳出患癌噩耗,匆匆辭世,令人不禁憶起原審法官判案時引述的一句圣經詩篇:“世人行動實系幻影。他們忙亂,真是枉然。積蓄財寶,不知將來有誰收取?!?/p>
身前身后遺囑爛仗打不完
龔如心生前為丈夫的真假遺囑官司所纏累,想不到身后會再因遺囑問題惹爭議。
自龔如心過世后,其400億遺產去向已引起各方揣測。一會兒,有消息指財產由龔如心三弟龔仁心繼承、華懋則由吳祟武等老臣子打理;一會兒,又有人指龔如心已成立基金,身家悉數捐作慈善用途。爾后又殺出程咬金,曾代表龔如心打偽造遺囑刑事官司的律師行,以代表龔如心遺囑唯一受益人的身份發聲明,澄清遺囑上的受益人只是一名人士,并非任何慈善團體,但卻不肯透露該神秘人是誰;也不肯說遺囑上所指的遺產究竟有多少。
神秘人的舉動連龔如心的家人也感到意外,急忙開會商量對策。據龔家人的說法,龔如心5年前立下遺囑,只有與她極親近的好友才知道遺囑內容;里面不僅詳列“小甜甜”不為人知的財產,還列明受益人不止一人。友人還表示需要時會拿出遺囑,挑戰神秘人。
翁媳爭產案曾創下最長紀錄
敏感的遺囑話題,讓人再次想起龔如心10年前和公公王廷歆展開的那場“世紀爭產案”。
這宗前后花了近7年時間,打至終審法院的“世紀爭產案”,由王德輝1968年的遺囑揭開序幕。王德輝1990年再次被綁架后,音信杳然,王廷歆1997年發現王德輝在1968年所立的遺囑,于是登報尋子,再入稟法院,要求宣布王德輝已死,將王廷歆列作遺產受益人。
可是龔如心堅持王德輝仍然在世,后來更拿出一份由4個信封密封的文件,聲稱是王德輝失蹤前一個月寫的遺囑。這就是王德輝寫給妻子的“One life one love”經典遺書。上面明確表示將全部財產遺贈龔如心一人,不能給王家人,更不能給龔家人。爭產官司在2001年8月正式開審,一瞬間便進入高潮。
法庭上龔如心和王廷歆互揭丑事。王廷歆一方指王德輝早于1960年便因患-腎病,立下遺囑將財產平分予父親及妻子,但1968年發現龔如心通奸,聘請私家偵探拍得龔如心與林姓貨倉少東的親密拍拖照后,便怒改遺囑,將一切財產遺贈老父。此外,法庭披露的秘聞一樁接一樁,如王德輝不育,龔如心仍私藏避孕丸,結果被打腫臉;王德輝保險箱私藏美女照,王廷歆包二奶,王廷歆斥龔如心“布局精”及“用心毒”,王德輝胞妹王德嫻罵龔如心“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也令審訊驚爆連連。
不過,本訴訟破了最持久審訊紀錄卻是始料未及的。年邁的王廷歆及王德輝表兄葉理光,分別要作供14日及23日:研究遺囑真偽的美國、俄羅斯及中國多名墨水及字跡專家,則作供近100日。經過172天的審訊后,高院在2002年11月裁定王廷歆勝訴,指龔如心手持的1990年遺囑是偽造的,其中兩頁更可能是由龔如心所寫。
2003年9月,龔如心就爭產案提出上訴,上訴庭最后駁回龔如心的上訴,但一致排除她偽造遺囑的可能。龔如心再上訴至終審法院,2005年9月,終院一致裁定龔如心上訴得直,可繼承王德輝全部遺產,糾纏多年的爭產官司終告落幕。
但據了解,王廷歆對于在終審最后一仗敗陣十分不滿,尤其因華懋當年由他一手創立,回想龔如心當時一毛錢也沒出過,如今公司卻落在外姓人手中,心中更不是味兒。不過近幾個月來,老人家的心已漸告平復,并慨嘆若非龔如心當初“欺人太甚”,早可言歸于好,這么多年大家便不用在法庭上針鋒相對,尚可有點家庭樂。
一生童話式的愛情故事
一句“One Life OneLove”,道出“小甜甜”龔如心一生童話式的愛情故事。龔如心與王德輝的情緣始于1940年的上海。龔、王兩家是世交,當年只有3歲的龔如心,認識了年長3年的王德輝。兩人青梅竹馬,其后雙雙墮入愛河,并挑選在龔如心18歲生日當天結婚?;楹髢扇耸侄鲪?,但由于王德輝不育,兩人多年來沒有所出。
龔如心婚后即加入華懋工作,與丈夫一同打江山,在60年代經營地產生意,從此富甲一方。王德輝的豐厚財富惹來綁匪垂涎,先后在1983年及1990年兩次遭綁架,最終在第二次綁架后失蹤至今。不過他在被綁架前一個月立下了那份4頁紙遺囑,包括一句“OneLife One Love”(一生只愛一人),作為對龔如心愛的承諾,也成為龔如心在長達7年的世紀爭產案中勝訴關鍵。
丈夫失蹤后,龔如心曾派人四處搜尋,遺憾的是王德輝一直下落不明,有傳聞說,綁匪用漁船將王德輝送離香港途中,在公海遇到內地公安船截查,在情急之下將王德輝推下大海,王因此被活活淹死;法庭在1999年宣布他死亡。
1994年,龔如心曾打算斥資100億港元,在荃灣興建樓高108層的商廈,令華懋揚名國際。然而,一年后政府以影響航班升降為由否決申請,龔如心無奈之下,只得將如心廣場一分為二,分別興建樓高42層的低座及樓高88層的高座。低座叫“NinaTower”(龔如心洋名),高座則名為“TeddvTower”(王德輝洋名),兩樓之間由一條透明天橋連接,寓意兩人手牽手,情感永不改變。
生活“摳門”的大慈善家
小甜甜掌舵華懋后身家暴升。1997年在《福布斯》雜志世界富豪榜中,龔如心以540多億港元成為世界第二女富豪,今年初《福布斯》指她身家達300億元,是排名最高的女華人,身家比英女王多5倍。
由于華懋不是上市公司,外界一直無法評估其資產總值。在華懋的項目中,最值錢的當屬香港荃灣如心廣場及淺水灣129號的百合花項目,兩項合共估值已有200多億元。加上仍在發售中的約1400個住宅單位,以及以收租為主的數十幢工廠、大廈、寫字樓及鋪位等,總身家估計比《福布斯》公布的還要多。
另外,龔如心在海外也有大量投資,說到最成功的,要數1994年以1.27億元注資的內地食品加工公司“雙匯”?!半p匯”去年的銷售收入達到240億元,并以高達49億元的品牌價值,成為內地食品行業的一哥。
坐擁幾世用不完的巨富,龔如心卻以“摳門”聞名,出入只坐三菱和本田思域房車,搭飛機要坐經濟倉。但她勝在“摳門”得坦蕩,公開表明身上首飾大部分是仿真品。有一次她還當著記者的面,倒出一大堆首飾,挑了其中一件,洋洋得意地說:“這件是真的!”在紐約開會時,她會老遠坐車到新澤西,光顧Factory outlet掃平價名牌。
1983年,王德輝首次被綁架后,警員日夜保護龔如心,她拿出包子、豆腐乳款待,說:“不要客氣隨便吃,我早餐都是吃這個?!笔潞缶瘑T救出王德輝,兩夫婦馬上慶功,地點竟是很“平民”的娛樂場所“大家樂”,整晚消費僅300元。盛傳有一次她在中秋節接待傳媒時,竟用半支可樂招待客人,還把一個月餅切成16份分給大家。
雖然龔如心素來給人以“摳門”印象,其實這些年來她一直默默行善,不斷捐錢賑災及推動內地教育事業,行善足跡遍布全國,惠澤數以10萬計的內地同胞。她曾捐助北京大學、外交學院,其后又與北大合作創辦“企業家培訓班”。1996年龔如心與外交部在云南邊境共同設立兩所“龔如心職業中學”,為那些被地雷炸傷致殘的人提供職業培訓。1997年7月,她在北京成立一個2000萬元人民幣的教育基金會,并捐助500萬元給北京中華女子學院。
為了扶助中國偏遠地區貧民,龔如心又發起籌設“中國老區發展基金會”,并向中國老區建設促進會捐贈500萬元。她曾任多個慈善團體職務,包括中國紅十字基金會名譽會長、宋慶齡基金會河南省分會名譽會長等,又曾為聯合國在香港籌款。據報道說,她兩年內就捐出了10多億港元。彌留之際的龔如心仍捐了3000萬元,協助一家內地機構發展醫療。
令人永遠懷念的“小甜甜”
龔如心另一令人印象深刻之處就是衣著打扮相當“另類”,這位傳奇女子一直是亞洲富豪俱樂部中一個頑童般的人物。在丈夫王德輝被綁架前,龔如心行事極其低調;丈夫被綁架音訊全無之后,龔如心一改過去形象,每次出席公開場合都穿著色彩鮮艷的服飾、迷你裙,又常訂做長衫,兩條夸張的大辮子更成為她的標記,任人取笑也不在意。其中最為人所津津樂道的,是她綁辮子穿紅短裙的“小甜甜”扮相,“小甜甜”自此成為龔如心的昵稱。
如今,逝去的龔如心留下的除了一大堆財產,還有一座自造的“小甜甜”金像,擺放在香港尖東華懋大堂,金像的兩條辮子隨風飄揚,雙手按著吹起的短裙,臉上頑皮的笑容,令人永遠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