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機不響了。不,準確地說是響的次數少了,不再像以前那樣有事無事響,不分晝夜響了。這是我最近才發現的怪現象,我仔細回想,才想起這個現象應該是半年前就出現了。手機不響了,白天不響,晚上也不響;忙時不響,有空閑也不響。手機不響,就是沒人找,沒人找這可是件大事,我急了,會不會是我的人際關系出現了問題?要不,怎么會沒人打我手機呢?
我清楚記得原來可不是這樣的。
我第一次親密接觸手機這種現代化通訊工具是在1999年年初。那時手機剛在我所在的小城登陸,那強臺風似的猛烈勁一下子就席卷了我們一般年輕人,我們節衣縮食相繼迷失在這股“臺風”里,盡情享受無線時代的神秘感和新鮮感。我如此,朋友同事也如此,有事無事都忍不住互相撥個電話或發個短信,即使兩人相距不過幾米遠也不放過享用手機的樂趣,機里機外山南海北胡亂聊上一通,通話的內容并沒有多少實在意義,主要是顯示自己擁有手機的榮耀,一機在手,樂趣無邊,手機是時尚的代名詞。當時單身漢的情感生活也基本靠手機間這根看不見摸不到的線來寄托,在我跟眾多美女之間的交往里,手機可是充當了至關重要的角色。相互間第一次認識首先就是留個手機號碼,接下來就開始無休止地“無線騷擾”,直到對方招架不住舉手投降。尤其夜深人靜之際,手機更是以其特有的絕對便捷性和高度保密性贏得我們的青睞。枕邊耳畔,山盟海誓,卿卿我我,時間過得比流水還快。

成家后,手機在我的生活中同樣發揮著極大的作用。身居山野小城,沒有多少娛樂消閑去處,打發坐班時的無聊時光,我們還是靠手機。撥個電話不著邊際地神侃,或是一翻“信”生活相互逗趣消磨時間。八小時以外的休閑娛樂時間,我們還是靠手機來加強交往培養友誼。那段時間,大家的主要娛樂方式是“碼長城”和醉酒。“快,三缺一?!薄懊魈熘苣?,某某地大戰幾個回合,不得缺席!”“快來啊,手機都打爆了怎么還不到!”“某某飯店,不醉不歸?!庇袝r夜半也會響,“過來接我,我醉了。”手機確實好,不管你身在何處,都能即呼即到。那幾年我的手機幾乎天天響時時響,真有點應接不暇。年輕浮躁的我,沒有過多的思想,只有一個念頭——玩,只有一種感覺——瀟灑走一回,于是乎是隨叫隨到,從不失約。朋友夸我義氣,夠哥們,更加有賭必叫逢賭必是天昏地暗,有酒必邀,一邀就爛醉如泥,小日子過得甚為糜爛。
這樣的日子卻也維持不了幾年,慢慢的我打心里生出了厭倦。搓麻賭博傷神傷財,說來很是慚愧,在“賭壇”里我可是個不折不扣的“菜鳥”,時常輸得欠下一屁股債,而且被領導發覺后又少不了挨處分。喝酒更不用說,喝壞了胃影響了工作,通常是晚上爛醉第二天逃班大睡。朋友們也可能有同感,相繼也收斂起來。如此一來,手機不再響了。偶爾有響動,一般情況下只有三種情況:一是領導想起你來了,這可不是好事,多半是有事安排臨時加班,你不接不行接了煩惱;另一種情況是老婆查崗,“氣管炎”是在同事、朋友面前極為丟面子的事;還有一種是親戚朋友有事相求,求到門上不辦不行,辦了為難。
手機不響了,我的生活清凈了許多,少了很多雜事,有了更多時間養精蓄銳,保證了足夠的時間和精力處理家事、單位事,或進行學習、思考。忽然記起,就在今年,在這個由2000和7組成的金豬年,我有點光榮有點沉重地度過了三十歲生日。三十歲,這是一個坎。三十歲的年齡里,我心底深處不期然地多了一份重重的責任感,它來自于家庭和事業。是啊,在家里,父母與兒媳的關系、我們小兩口的關系都需要調節,住房問題需要解決,兒子學習事宜需要打理——這是身為兒子、丈夫、父親的我最起碼的責任;在外,事業需要盡心盡力地做好,不敢說做成功,但一定要做好,事業是一個男人成功與否的標志,也是一個男人對己對公的責任體現。
我的手機不響了,不,準確地說是響的次數少了,這可是個好兆頭呢,說明我已從一個不喑世事的毛頭小伙向著成熟穩重邁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