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方位個性尺度的狂歡

作為第一個丟棄足尖鞋、扔掉束胸衣、堅持赤腳跳舞的女人——伊莎多拉·鄧肯突破了自古典芭蕾舞以來的全部舞蹈尺度，她也因此被譽為是“現代舞之母”。在鄧肯看來：真正的舞蹈是詩歌、是音樂、是自然、是生命本身……它只需要表達真我的個性，它只受制于內心情感的深層節奏。從此，全新尺度的現代舞愈漸成為一門新時代女性自覺和率性舞蹈交織而成的藝術。

在時裝大師伊夫·圣·洛朗生活的年代，“褲裝”依然被視作是女性優雅尺度的禁區，可是在伊夫·圣·洛朗眼中——“褲子賦予女性特別的魅力和自由。”突破了一切既有的女性高時裝尺度，伊夫·圣·洛朗發明了適合職業女性的優雅褲裝，穿褲子的女人首度成為時尚的焦點，她們所挑戰的也是整整幾個世紀以來的尺度。評論家們也開始紛紛稱道：“如果不是伊夫·圣·洛朗，女人的歷史可能還是蓮步輕移，而邁不開英姿颯爽的步伐。”一本名為《褲子的革命》的專著亦因此轟動一時，“過去100年發生在時裝和女性上的變化突然都濃縮在兩條褲腿上，女性在自由、平等和女權方面取得的勝利似乎都表現在她們前進的雙腿上。”

曾經在很多人看來，“尺度”只是由社會決定的，是當時當世某一個巨大的社會背景中的約定俗成，無論是多么跳脫的個人，其個人的智慧和敏悟、其個人行為的充分性幾乎卻也都包含在對每一個細微尺度的日常拿捏之中，惟其如此，對尺度的拿捏程度反過來卻也同時成為了最具說服力的社會呈現或個人呈現。 早在二十世紀四五十年代的歐美國家，就有人注意到：當股市牛氣沖天時，女人的裙子就普遍變短，而當股市一片熊氣時，女人的裙子就越變越長。裙子的時尚尺度也直接衍生出股市的所謂“裙擺理論”。按照社會學家和經濟學家們的推斷：當時的絲襪價格頗為昂貴，是最頂級的女性時尚物件。于是，當股市牛氣，經濟一片大好之時，男人們就都有錢給女人買絲襪，男人們也都有閑把更多的目光和注意力集中在女性身上，于是，絲襪成為了潮流，女人都爭相穿短裙子秀出絲襪、也秀出自己。可是，當股市熊氣，經濟不景氣時，絲襪就進入了奢侈品的范疇，女人沒有秀出美腿的心情，男人也沒有從容欣賞的心態，穿長裙的人越變越多，裙子的長度也是越來越長……惟其如此，考察女人“隆胸”和“胸圍”的尺度流變一度亦曾被寫進了英國《經濟學家》雜志的六大指標之列。不過，所有的情況也確乎在變化：在最近的幾十年間，全球女性和時尚尺度的變化頻速之大，早已大大突破了一切通常意義上的想象。雖然所有這些女性尺度的變化依然可算是與社會、經濟的總體狀況密不可分，但個性因素的主導作用卻越來越變得日益明顯并遠遠超乎預計。

自我意識極強的“新新人類”無疑已是全新一代時尚生活的主體，正如有評論所言：如果說某些事物、某些尺度在20世紀中后期時的主流文化中是另類、是前衛，只存在于嬉皮士和朋克族當中的話，那么這些在今天的新新人類中則早已不再是突兀的風景……伴隨著新新人類愈漸成為主流的社會力量，他們所倡導的酷文化、酷生活、酷工作、酷運動、酷藝術就會成為主流的“酷時尚”。也正因為“酷時尚”的全方位風行，才正式宣告了所有那些普泛化的、僅僅因為約定俗成而存在的“尺度”第一次遭遇了全方位被拋棄、被超越的命運。“尺度”回到了它最原初的核心——個性，是個性、也僅僅只能是個性才最有權決定未來“尺度”的面貌。

其實，早在古希臘時期的哲學家普羅泰戈拉就在《論真理》中留下了一句跨越時代而極具洞察力的哲學名言——“人是萬物的尺度”。在他看來，人應該是自己的“立法者”，“尺度”原本就是每個人都理應擁有的私有空間和領域、是每個人所獨有的選擇和價值。正是從這一意義來說：擁有個性的尺度才意味著真正擁有和突現了個體生命的意義。不過，在所有e世代新新人類的感官中，對“個性尺度”的全方位擁抱確乎不需要上升到某種近乎生命哲學的高度，對他們而言，個性時尚就是最直觀的自我張揚和體認，一種對“酷尺度”的反復拿捏，不僅涵括了時尚、前衛、叛逆、另類、冷漠、清醒、刺激、好玩，更代表一種智慧，一種建立自己獨特的生活方式和生活品位的愿望和智慧。也正是在這一趨向中：個性的極致與臻于極致的尺度互為表里。

即將到來的是全方位個性尺度的狂歡——你再也不需要為“自我個性的彰顯”而倍感壓力，因為，再沒有哪一種個性的尺度還必須說服別人、也再沒有哪一種個性的尺度還必須接受一次次社會目光的檢閱和逡巡，你惟一需要說服的人只是你自己，你惟一需要釋放和承擔的也只是自我的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