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城堡的兩個人

翻譯／鄧笛

一個小男孩跪在沙灘上堆沙子。慢慢地，一個小小城堡的雛形出現了。整個下午，小男孩都在忙碌著，一會兒挖護城河，一會兒砌城墻，把空瓶子用作了崗亭，把冰棍的小木棒用作了建橋的材料。小男孩看著自己的杰作，興奮不已。

一個男人坐在自己寬大整潔的辦公室內，快速而有序地處理一堆堆文件。他一會兒用脖子夾著電話手指卻敲打著電腦鍵盤，一會兒翻閱一張張寫滿數據的表格或在一份份文件上簽字。他興奮不已，因為又一筆有利可圖的生意做成了。

男人這一輩子都會這樣忙碌著。他籌劃目標，預測未來，計算成本，追求最大利潤。他殫精竭慮地營造他心中的城堡。

男人和小男孩都是城堡的建造者。他們有許多共同之處。他們都有具體明確的目標，都有積沙成塔的信念，都有心無旁驁的專注，都有刻苦勤奮的精神。

然而，潮水漲了起來，兩人的變化隨之而來。

黃昏來臨，海水漸高，海風漸大，小男孩站起身，拍去手上的沙土。他臉上沒有悲哀，沒有恐懼，沒有遺憾。一個沖上岸的浪頭沖垮了他的城堡，他笑笑，然后拾起他的工具，拉著爸爸的手，回家去了。

而那個男人就沒有這么明智了。當人生的黃昏來臨，歲月的浪頭朝他的城堡撲過來的時候，他恐懼，絕望，企圖力挽狂瀾。他用身子護住他的城堡。海水浸透了他的衣衫，冷得他瑟瑟發抖。

“這是我的城堡!”他氣憤地喊道。

他氣憤的吼聲無濟于事。潮水終歸要沖上岸，沙土終歸有自己的歸宿。

和這個男人一樣，我們也不懂得營造城堡的意義。但是我們可以觀察孩子，向他們學習。全力以赴地營造我們心中的城堡吧，不過別忘了帶著一顆孩童般的心。當夕陽西下，潮水漸漲時，我們拍拍手，向生命的過程致敬，然后瀟灑地回家去。

摘自《諷刺與幽默》2007年1月12日

編輯／黃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