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住愛

江楠(編譯)

奶奶正生活在一個完全屬于她自己的世界里，一個充滿著模糊記憶和孤獨的世界里。

埃莉諾不知道奶奶到底是怎么了：她總是丟三落四，記不住事情，比如把糖放在哪兒了，什么時候付賬單，以及準備什么時候搭車去食品雜貨店購物等。

“奶奶怎么了?”埃莉諾問媽媽，“她過去一直是那么有條有理。可是現在，她看起來悲傷、迷惘而又健忘。”

“奶奶只是變老了，”媽媽說，“現在她需要許多愛，親愛的。”“變老是什么樣子?”埃莉諾問，“我也會嗎?”

“不是每個人變老以后都會忘記事情，埃莉諾。奶奶患了老年癡呆癥，那會使她更健忘。我們也許得把她送進療養院，讓她得到她所需要的特別護理。”

“噢，媽媽!那真是糟透了！她會非常想念她的小屋的，不是嗎?”

“也許，不過除此以外，我們實在沒有別的辦法。她在那里將會得到很好的照顧，還會交些新朋友。”

埃莉諾的臉上露出悲傷的神色。她一點也不喜歡這個主意。

“我們能經常去那里看望她嗎?”她問，“我想跟奶奶說話。”

“我們可以在周末的時候去看她，”媽媽回答，“還可以帶禮物給她。”

“比如冰淇淋?奶奶喜歡吃草莓冰淇淋!”埃莉諾微笑了。

“就是草莓冰淇淋!”媽媽說。

第一次去療養院看望奶奶的時候，埃莉諾很想哭。

“媽媽，這里的大多數人都坐著輪椅。”她說。

“他們必須坐著輪椅。不然，他們就會摔倒。”媽媽解釋道，“現在，聽我說，埃莉諾，當你看見奶奶的時候，一定要微笑。”

奶奶正獨自坐在休息室的角落里。

她坐在那里看著外面。

埃莉諾跑上前去擁抱奶奶。

“瞧，”她說，“我給你帶來了禮物——你最喜歡吃的草莓冰淇淋!”

奶奶接過那個裝著冰淇淋的紙杯和勺子。一個字也沒說就開始吃起來。“她似乎不認識我。”埃莉諾失望地說。

“你必須得給她時間，”母親說，“她正處于新環境里，必須得經過一個調整的過程。”

可是，埃莉諾第二次去探望奶奶的時候，情形仍然跟第一次一樣。她吃冰淇淋，向埃莉諾微笑，可是，她什么也不說。

“奶奶，你認識我嗎?”埃莉諾問。

“你是給我帶來冰淇淋的小女孩。”奶奶說。

“我是你的孫女埃莉諾，難道你不記得我了嗎?”她用胳膊擁抱著奶奶，奶奶虛弱地微笑著。

“我當然記得。你是給我帶來冰淇淋的小女孩。”

埃莉諾突然意識到奶奶可能永遠也記不起她了。奶奶正生活在一個完全屬于她自己的世界里，一個充滿著模糊記憶和孤獨的世界里。

“噢，我多么愛你，奶奶!”埃莉諾說。

就在這時，她看見一滴淚珠從奶奶的面頰上滾落。

“愛，”奶奶說，“我記得愛。”

“你瞧，親愛的，那就是她需要的，”媽媽說，“愛。”

“那么以后，我每個周末都給她帶冰淇淋，即使她不記得我是誰，我也要擁抱她。”埃莉諾說。

畢竟，記住愛比記住某個人的名字更為重要。

(國英摘自《家庭與家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