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屁拍到點子上

袁敏杰

據說袁世凱在決定給老佛爺送禮工程項目選擇上頗費了一番腦筋：老佛爺比皇帝還牛，她缺什么、稀罕什么、在乎什么呀？要送，必須得是別出心裁的、表達體貼的、經常用得著的東西，且最好具有相當的私密性。袁世凱絞盡腦汁，費盡心機，選擇了向老佛爺送一只恭桶，即解決內急問題的方便用物，俗稱馬桶的器物。

袁世凱送給老佛爺的馬桶，當然不是一只普通的馬桶，而是相當精致、別致、獨具匠心的，上面描金畫鳳的精巧、精細、精心就不必說了，體貼入微的用心及其功能奧妙全藏在內里，且具有很好的心理按摩功效：里面細細地鋪上了一層黃沙，其上鋪有一層水銀，于是解決內急時出而無味，落而無聲，還解決了騷臭的異味、尷尬的噪音這兩個老大難問題。這樣的禮物其高明之處，既不在貴重，也不在稀罕，只在于這馬屁確實拍到了點子上，是那么私密、體己、體貼，拍得老佛爺心里非常熨貼、舒坦、快意。況且，這馬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日每夜總得親近好幾回吧，實在受用得很呢，于是每每享受馬桶時便會不由得想到袁世凱，甚至成為一種條件反射，臨馬桶必想袁世凱。

送禮送馬桶，且是那樣一只用心良苦的馬桶，實在令人嘆為觀止。說實話，原來我對袁世凱的認識，未免失之膚淺，也就是偷雞摸狗、一介武夫、土匪強盜、趁火打劫、匹夫之勇、亂世梟雄、竊國大盜等等這些個頭銜而已。看來我對袁世凱的了解很不到位。那只極具創意的“私密馬桶”才使我掌握了真正認識袁世凱的“鑰匙”，原來他還是個“拍馬天才”！我不禁突發奇想：如果進行拍馬科考，那么，袁世凱絕對是名至實歸的“拍馬狀元”，那只極具天賦的馬桶便是他的考卷；如果設立拍馬學位，那么，袁世凱便是當之無愧的“拍馬博士”，那只充滿創意智慧的馬桶便是他的“博士論文”；如果有哪所學府設立“拍馬學專業”，培養“拍馬博士”，那么，袁世凱理所當然地領銜“首席博士生導師”，那只具有“生理衛生與心理按摩功效”，又充滿“人性關懷價值”，且非常私密，“高度保護個人隱私”的馬桶，便是他的“任職資格證書”。

由袁世凱向老佛爺送馬桶的逸聞，引起筆者對拍馬問題的思考，并有一些粗淺認識：拍馬屁是一種既古老又時鮮的另類“行為藝術”；拍馬屁具有很強的投機心理和功利目的；古往今來拍馬屁在官場尤其盛行；官場拍馬屁是一種“人格淪喪，操守失節”。如今的官場，更是拍馬屁的“鼎盛時期”，蔚成風氣，愈演愈烈，成為一些人趨之若鶩，且頗為有效的一種進身之階、升官之道；一些人也因此而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官運亨通，仕途暢達，萬事如意。更悲哀更可怕的是，時下，不少人對拍馬屁這種很時尚的“行為藝術”不以為恥，反倒視為能耐、能量、本事、會來事。在一些地方、一些官員的意識里，是否善拍馬屁甚至成為考量使用干部的一種潛規則、潛標準。如此之下，拍馬屁風氣盛行也就順理成章，不足為怪了。這大概也是“拍馬效應”的效應吧？也就難怪人們譏諷拍馬屁為“精神賄賂”、“精神污染”、“精神腐敗”，看來不無道理。

【原載2007年11月6日《羊城晚報·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