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國安
江蘇東海一名留守學生張晨沒有參加今年的高考,但關于他的求學故事卻在當地被廣為傳頌:他已經被美國哈佛大學錄取,并獲得每年近四萬九千美元的全額獎學金。然而,隨著省內外媒體對這個“創造奇跡”的農家子弟的高度關注,張晨被哈佛錄取的真實性也越來越受到質疑……(9月17日《民主與法制時報》)
張晨的故事頗富傳奇性,那題目就叫“一只襪子打動了哈佛”。2006年8月,正當班里同學緊張備戰高考時,張晨卻考托福,出國留學了!這次新托??荚?,120分的試卷,他考了101分。托福成績出來后,張晨就開始陸續向美國十五所大學發出申請。在給哈佛大學的申請書里,張晨不僅按要求提供了有關資料,還寄去了自己的一幅書法作品、一張記錄在校一天生活學習的光盤,還有一只穿了幾年的襪子。他在這只襪子上用紙條寫道:“我的一只腳已經踏進哈佛,希望另一只腳也有機會跨進哈佛。”或許正是這個頗有創意的禮物打動了哈佛校方,使他從兩萬多名申請者中脫穎而出。哈佛大學給他發來了電子郵件錄取通知,并給予每年近四萬九千美元的全額獎學金。
但是,這一切只不過是南柯一夢。7月20日晚,一直關注張晨事跡的南京一位女記者突然接到他的來電:“記者姐姐,我考取哈佛是假的!”接著,張晨又給她發來短信:“我沒有被哈佛錄取,請貴報向大家解釋道歉。”“我說的所有申請過程都是真的,但結果是假的?!?/p>
可以譴責張晨弄虛作假,但更應該看到社會的責任,看到張晨的虛假和社會的虛榮怎樣互為因果地進行了丑陋的表演。
在張晨身上,虛榮是虛假的源頭。他自己說,新托???01分是真的;SATI是正好2000分,而不是所說的2001分,多講一分就是為了虛榮心。而當他申請了不少學校,一直都沒有回音,他急了,就在宿舍里告訴同學,自己被哈佛錄取了。而張晨的虛假又促成了社會集體虛榮的爆發。此消息一出,就點燃起社會各界虛榮的炸藥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一下子,喜訊在當地引起了轟動。當地報紙、電視連篇累牘地對他的事跡作了報道。白塔中學網站上,張晨被哈佛大學錄取的宣傳照片被放在醒目位置。團東??h委給張晨送來七千元助學款;鄉、村領導也敲鑼打鼓趕到張晨家,贈送七千元獎金。6月24日,張晨應邀到南京某培訓中心,給上千名省城學生介紹了他的“進軍哈佛之路”,該中心贈送給他一臺手提電腦。6月26日,縣政府向白塔中學發來賀信,祝賀張晨被美國哈佛大學錄取。一時間,張晨“一只襪子”申請哈佛的經歷,也如同神話傳說一般被寫在母校的外墻上。而這時,社會虛榮又刺激張晨進一步造假,他已經失去退路,為了圓謊,自己制作了兩份“教育部考試中心”的喜報,上面只有當地的收件郵戳。而那份哈佛錄取通知書是自己仿制的,因為時間倉促,還有很多錯誤。
現在,鬧劇已經收場了,它使張晨和一大批人感到尷尬,也留給人們深深的思考。人們當然不能只是追究張晨的責任,而要問一問,為什么我們總是這么浮躁、虛榮,一有什么好事,就等不得弄清真假,趕快歡呼起來?而且我們總是那么勢利,對成功者過分青睞,卻不愿意關注一個處于逆境的人?虛榮的火山如此容易爆發,吞噬的不僅是被捧者,也包括自己。
【選自2007年9月20日《中國經濟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