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是心非，我只是你寂寞時的一杯毒酒

雪　俠

蘇桃喜歡在性愛之后抽煙。淡淡的煙圈，繚繞她的寂寞。人都是寂寞的動物，因為寂寞產生愛，但寂寞絕對不是愛。

※1※

凡是見過蘇桃的人，都會喜歡上蘇桃。她的妖冶，張揚，落寞的笑，足以讓男人動心。蘇桃不相信愛情，在她經歷了那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后。所以，她有點兒玩世不恭，成為一個釣魚者。

她身邊圍繞著很多男人，她明白他們的心思，她笑著和他們打趣，心里在罵他們真是一群色狼。蘇桃和他們保持著若即若離的關系，既不親密到床上，也不會疏遠到他們失去興趣。蘇桃說，男人就像饞嘴的狗，總想偷腥，女人像是那塊肉，距離近了，很容易被它們撲上，一口吞下，來不及品味你的味道，距離遠了，它們追著追著就失去了興趣。只有若即若離，給它們一些永遠無法靠近、卻有近在咫尺的希望，它們才會繼續追逐下去。

偶爾，蘇桃也會和陌生的男人一起在外過夜。她是一個現代的女子，單身女人，也應該有自己的性權利，男人在上，女人在下，早已成為了過去式。對于男人，蘇桃很挑剔。她喜歡干凈爽朗的男子，懂得溫柔地對待女人，憐香惜玉應該是做男人的第一準則。

蘇桃喜歡在性愛之后抽煙。淡淡的煙圈，繚繞她的寂寞。人都是寂寞的動物，因為寂寞產生愛，但寂寞絕對不是愛。在寂寞的夜，蘇桃會沉思這個城市，笑醉人生。

蒙邁是蘇桃見的第三個陌生男人。那天，已經晚上十點，蒙邁給蘇桃打電話。蒙邁就在蘇桃的樓下。蘇桃覺得詫異，她并不認識蒙邁。他從哪里得知她的電話？

蒙邁說，你忘記了，在上次公司年會上，我見過你一次。

蘇桃記得那次公司年會，蘇桃確實不記得見過他這個人。蘇桃猶豫半天，不愿下樓。蒙邁說，蘇桃，我喜歡你，我們見見吧。蘇桃未為所動。蒙邁又激了一句，你是不是怕了？蘇桃有些生氣，誰怕誰啊。

※2※

和蒙邁見面的當晚，蘇桃就去了蒙邁的家里。在蘇桃看見蒙邁騎在摩托車上干凈的笑時，蘇桃有點兒動心，她不反感這個男人。蒙邁說，我帶你，我們一起轉轉吧。

在路上，蒙邁問蘇桃，你喜歡我嗎。這不是第一次有人問蘇桃這樣的問題。蘇桃心里傻笑，男人都喜歡問這么笨的問題嗎。蘇桃知道蒙邁想聽什么，她說，不討厭。

蘇桃喜歡蒙邁的身體，他們糾纏在一起。蒙邁細細地看著蘇桃，說，你不知道你很美嗎？蘇桃知道自己的能量，她故意裝傻，我不知道啊。蘇桃知道男人不喜歡自以為是、恃美傲物的女人，那樣的女子特浮淺。她故意裝得低調。

蘇桃能感覺到蒙邁喜歡上了她。可是，蘇桃確定自己沒有見過蒙邁，蒙邁卻能數得出蘇桃的所有興趣和愛好。蒙邁說是緣份。蘇桃早已不相信愛情，更不信緣份這種胡說，愛情都是荷爾蒙在作怪。她看見蒙邁的住處留有其他女人的生活用品，和她一樣的牌子。蘇桃知道，天一亮，蒙邁和她仍然歸為陌生人，橋歸橋，路歸路，鳥獸散。

蘇桃睡得很沉，很香。她不知道，蒙邁一夜無眠，看了她一夜。

※3※

蘇桃曾喜歡過一個和蒙邁很相像的男人，愛了三年，那個男人遺棄她奔赴自己的大好前程。蘇桃還在恨他，她是個情緒化的女子，她明白自己恨他多深愛他就有多深。

蘇桃不會輕易和男人上床，她之前見過的兩個陌生男子，一個是在酒吧遇見，一個是在機場遇見，他們都和蒙邁有著共同的特質。蘇桃忘不掉那個男人，他們都是那個男人的影子。如果說，和那些和他相像的男人親密，能讓她再度回味從前的愛情，她愿意這么做。

可是，只有第一次，她不會再見他們第二次。他們始終不是他。

中午時，蒙邁給蘇桃打電話。他還想再見一下蘇桃，讓她下班聯系。整個下午蘇桃拿起電話又放下，這已經違反了她的游戲規則。

在蒙邁的住處，蘇桃知道有其他女人的生活用品。如果只是游戲，她當然不會介意，如果是來真的，她也不會放過蒙邁。蘇桃不會拒絕與蒙邁有一場熱鬧的戀情。不過既然他敢如此大膽，定然是心中有數。蘇桃決定給蒙邁一點機會，如果他果然后院起火，她再撤退。

※4※

蘇桃知道，這只是一場寂寞的游戲。

蘇桃成為了蒙邁的地下情人，蘇桃只選擇和他在夜晚幽會。她不愛他，卻沉迷于和他的愛欲。只有在那些愛欲里，她才會覺得這世界還曾有愛情存在過。

蒙邁確實是個不錯的情人，細心體貼，到云合雨歡時的每一個細節。有時候，蘇桃會出現幻覺，覺得蒙邁就是從前的他，呻吟時就喊出了他的名字。蒙邁毫不吱聲，繼續賣力地動作。

蘇桃一直在等著蒙邁正主兒的出現，等著那個女人發現他們廝混在一起時的張揚跋扈和哭泣嘴臉，蘇桃想看那個女人給蒙邁一個巴掌。蘇桃不是善男信女，她喜歡用事實告訴女人，這世界只有寂寞，沒有愛情。

有時候，蘇桃會故意留下一些線索。比如，在枕頭下留下長長的散發茉莉香味的發絲；在蒙邁的襯衣后領吻個口紅印；在蒙邁的衣櫥里塞入漂亮性感的女式內衣。但，那個女人一直沒有出現。

蘇桃從來不和蒙邁談及工作、家庭、情感方面的事，他們只談天氣，談股市，談最近的新聞。蘇桃喜歡這種沒有任何壓力的感覺，誰也別妨礙誰，她對蒙邁說，我一找到結婚對象就會離開你。蒙邁眨巴眨巴眼睛，說好。

※5※

28歲的年紀已經不小，蘇桃開始約會其他男人，不管她是如何不相信愛情，嫁作他人婦，仍是一個女人最后的歸宿。寂寞紅顏老，不復當年俏。在這些男人里，不管選誰，都不會選到蒙邁。

說穿了，蒙邁只是她的一個地下情人，不管他是否還有其他女人，如果一個男人讓你做了他的情人，他同樣還會找別的女人當他的情人，一樣會對你欺瞞。這是蘇桃的愛情理論，寧可錯殺一百，也不放過萬一。她寧愿要一個真實的情人，也不愿要一個虛假的丈夫。真實雖然殘酷，但它不會欺騙感情。好就好了，壞就壞了，至少心里踏實。

蘇桃開始和蒙邁聯系減少，蒙邁對她的關注卻多了起來。一會兒一個短信，讓她注意天氣、好好吃飯等。蘇桃心里有點煩，他們只是寂寞的游戲關系，蒙邁不會真的愛上她了吧？

蘇桃在蒙邁所在的社區租到房子，樓下一層的對面便是蒙邁家的窗口。這個位置，足以看到蒙邁穿什么顏色的內衣。一臺專業的望遠鏡，一部數碼相機，方便蘇桃的觀察和紀錄。蘇桃決定，只要逮到蒙邁和別的女子廝混，她就可以名正言順地踢開蒙邁，免去他不清不白的繼續糾纏。

連續好幾天，蘇桃坐進新租的房間窗前，透過望遠鏡的鏡頭，她可以看到蒙邁的吃飯、洗澡、睡覺舉動，就是沒發現有其他女人出現。蘇桃有點氣餒，蒙邁居然是個安分守己的人。

※6※

蘇桃不知道，蒙邁一直很想問問她，他們是什么關系。蒙邁不敢問，他怕一問，他們就什么關系都沒有了。看著歡愉后蘇桃抽煙的迷離眼神，蒙邁會覺得心疼。

一場精心設計的酒吧約會，蘇桃讓蒙邁認識了若離，若離開始追求蒙邁。曾經的失愛讓蘇桃學會了欲擒故縱，體貼，溫柔，進退有度，他怎會不中計？原來算計人是這么簡單，只要在他親吻若離的剎那，按動快門，就可以徹底甩脫他。

若離終于踏進了那間屋，穿著蒙邁的拖鞋。蒙邁抱住若離，吻若離松軟的唇，蒙邁嘴里喊著什么……他們的身體生疏卻迸發著狂熱……蘇桃的心又興奮，又失落，本來她應該高興的。蘇桃按快門的手有點酸，如同她的心。

深夜，蘇桃將照片一張張發送給蒙邁。猜想著蒙邁看照片時的憤怒表情，蘇桃有種幸災樂禍的快感。

※7※

從第二天開始，蘇桃沒有了蒙邁的消息。他真的沒再糾纏她。蘇桃終于釣到肯娶她的一個男人，40歲，一家實業公司的老總。婚后的生活平淡如白開水，無滋無味，愛欲也有心無力，看著大腹便便40歲的他，蘇桃就失去了興趣。

每次他都是來得莽撞粗魯，又去得蹙然乏味，一點都無蒙邁的細膩體貼，可以帶她上天入地。寂寞的夜里，蘇桃突然會想起蒙邁，想起他的身體。在男女關系里，會因為身體的糾纏而產生愛嗎？

很久以后，若離才告訴蘇桃，那晚蒙邁喊了蘇桃的名字。是她們用酒灌醉了蒙邁。

蘇桃真的忘記了，在她失戀后的那個公司年會上，她喝了很多酒，是蒙邁送她回的家。而這一切，蘇桃第二天就忘記了。蒙邁從蘇桃的同事那里了解了蘇桃所有的喜好，他屋里的那些女性用品，全部是他為蘇桃而準備。

蒙邁從不寂寞，他第一次看到醉酒的蘇桃，蘇桃又哭又笑，倒在蒙邁懷里，說了很多話，蒙邁毫無來由地愛上了她。蘇桃卻只把他當作寂寞的游戲，讓失愛之恨蒙蔽了真愛的眼睛。

染指寂寞，蘇桃再也愛不起來。

(責編：大漠孤煙zhoutaonan@yahoo.com.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