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女的熱愛和破壞

許文強

男人大都熱愛處女，這本已是件棘手的事了，偏偏有那些不軌之徒號召男人們起來“消滅”處女，愈發顯得不可思議了。有調查表明男性公民差一點全部投票贊成認為自己的配偶在婚前應該是處女，與之遙相呼應的是絕大多數女性也認同了這一看法。這樣的默契不知是可喜還是可悲，因為很多不同地區傳來的消息普遍顯示，二十歲左右的女性尚為處女的已屬稀有，像是瀕臨滅絕的珍貴動物一般（卻沒人主動提出保護措施）。這是男性得逞之后的狂言呢，還是女性在最后一道防線淪陷前的警告？

不約而同的，在性方面男人們仿佛都得了潔癖之類的不治之癥一般，絕對擁有一個女人的初夜權成為他們夢寐以求的理想。但當他們在初次“占領”某個女人之后發現床單上一貧如洗時，那種沮喪和失落是可想而知的，被欺騙和侮辱的感覺會像小蟲一樣迅速爬滿他們的肉體和靈魂。自私的男人，嫉妒的男人，憤憤不平的男人，從此刻就打算棄之如敝屐的男人……太冤了，當你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爬上山頭正準備高呼“萬歲”以為自己是登此山之第一人的時候猛然發現別人正順著山坡往下溜呢，那滋味肯定會嗆得你鼻涕眼淚四處亂冒，還有什么可說的呢？勝利與可笑就差了那么一步，你成了永遠的遲到者、失敗者、自己的奴仆、別人的跟班……一切的失意加在一起也抵不上你對女人的忌恨，對男人的仇視，所有這些不過是一個男人對傳統貞操的迷信在作怪。

事實上男人對于貞操的要領全都具體化了，具體到一張處女膜上，好像一張入場門票的副券，必須由他來撕掉才行，別人（包括女人自己不小心）撕掉了都算作廢似的。這就顯示一種不公道來（上帝造成的？），因為男人沒有處女膜，他是不是原裝的無處核查，就只能在其心之貞與不貞上加以考究了，除非他自己從實招來，否則是絕難發現的。正因如此，對于男人的貞操問題歷來是個被人忽略的問題。男人肉體上的貞操已被女人們很大度地（舍此如之奈何？）放過去，退而求其次地只能在其精神貞操上做些面子上的文章了。男人們卻并未因女人對自己的寬容和寬大而對女人的要求稍有懈怠，魚和熊掌還是要兼而有之的好，缺一條腿就無法走路似的，精神上把握女人的絕對忠貞，肉體上更需各種零件缺一不可，弄得自古而今的女人們誠惶誠恐整天像守財奴似的就怕爬到九十九層高樓上費老了勁兒卻把鑰匙丟了一般，難怪一位頗有名氣的女作家深惡痛絕地說道：“你們男人不就是想要處女膜嗎？那就把天上的云彩剪成一片片分贈給你們好了！”饒是這般有力度又帶激將的言辭亦無法將男人們的一片癡心從處女膜上拉回來，說穿了，對于那些篤信不移的處女崇拜者而言，類似的玩笑（實在苦澀）只好去哄騙三歲孩童了。

有在婚前不慎失身女人，男人在事后發現她并不“純潔”的時候毅然將其拋棄的情形時有發生。女人的痛苦和憂慮是值得同情的，因為她的付出最終導致的卻是更快地失去本來就要到手的幸福。即便她是個處女，經不住各種諾言的誘惑而委身于某男，他興許會有那么一刻鐘的感激（有些甚至沒有）和偷嘗鮮果之后的快感，但過不了多久就會覺得自己的諾言太容易兜售了缺乏刺激性而轉身將她忘在腦后，那剛剛涌起的責任感也像肥皂泡一樣閃著五光十色飛到她的眼前頃刻爆裂。遇到稍有良心的男人這個過程或許會再漫長一些，但同樣會讓一個女人更加難以忍受。倘若又不是處女，境況又要惡劣許多，那種“寧吃鮮桃一口，不啃爛梨半筐”的男人正如拾揀玉米棒的小黑熊，扔一個揀一個，揀一個又扔一個，往這類男人槍口上撞的，頂多不過在他的艷事分母上增加一個供他向人炫耀的分子而已。

守身如玉的女人固然讓男人們諱莫如深、望洋暗罵，但若是守不住的話反而令他們驕氣日盛了。這是一個很荒誕可笑的矛盾說，在兩性的問題上男人總是做出一些搬石頭砸自己腳的事，一面要求女人婚前為處女最好，一面卻又禁不住沖動反過來要求女人婚前與自己發生性關系。一位外國專家說得好：“貞操正同富貴一樣，在自己擁有時，原是極好；但在別人，或有或無，都沒甚關系。”精辟地揭示了男人在占有女人方面極其猥瑣自私的一面。

需要警醒的是，男人在性方面犯的錯誤總是被草草地掩蓋掉（除非強奸），或者把矛頭對準女人，理由是若非女人的勾引男人是不會干出這類傻事的（女人禍水論？）。而女人在性方面哪怕一個極小的失誤都可能被輿論張場一番，恨不能拿顯微鏡下放大數百倍以便人人都能看清。相比起來，男人就像被流放到小人國一樣令人有目無睹，女人之所以如此醒目如此顯眼就在于她是女人，更不用說她是個處女了。對于如此看重處女行情的男性世界，作為女人，你是害怕呢還是擔憂？

(責編 大漠孤煙 zhoutaonan@yahoo.com.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