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一鍋世上最濃的湯——相思

阿　芳

紅豆生南國是很遙遠的事情/相思算什么/早無人在意/醉臥不夜城/處處霓虹/酒杯中好一片濫濫風情/最肯忘卻古人詩/最不屑一顧是相思/守著愛怕人笑還怕人看清/春又來看紅豆開/竟不見有情人去采/煙花擁著風流真情不在……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人們談起愛情，說起相思，神情已不再充滿了美麗的神往，而是帶著一種調侃、戲弄的口吻。每當這個時候，我便會有一種心痛不已的感覺，難道速食年代，愛情真的也隨之變成速食產品了嗎？這時，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一首已被歲月收藏起的老歌——電視劇《西游記后傳》插曲——《相思》。

最初聽這首歌的時候，完全沒有細究歌詞的意義何在，只以為它如同那首早已耳熟能祥的古詩：《紅豆》，只是慣常地傾訴著相思之情，表述著相思之苦而已。然而，后來有那么一天，無意中重聽這首歌時，卻愕然發(fā)現(xiàn)，我對這首歌的理解完全錯了。這首名為《相思》的歌，根本不是在傾訴什么相思之情，也不是在表述什么相思之苦，而恰恰是對這個浮燥世界的一種追問：相思何處去了？

這種追問似乎從第一句就開始了：紅豆生南國是很遙遠的事情——我們都知道紅豆其實只是一個物種，只因了一首詩：紅豆生南國，春來發(fā)幾枝，愿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從此，紅豆便成了一種感情的代名詞，這種感情便是“相思”。只要一提起相思，人們便會不由自主地想起紅豆，而能夠表達最濃稠最深厚的情感的禮物，也非紅豆莫屬。

說起那首古詩，已是傳唱千古，可并不因此就代表紅豆只在遙遠的古國才有。它像漫山遍野的草一樣，只要春風一吹，便會當春發(fā)芽，又怎么會像歌里唱的那樣，已成為很久遠的事情呢？經過反復的咀嚼后，我終于恍然醒悟，原來，這首歌所要詮釋的，就是當下這個連嘆息都充滿著金錢霉味的實利年代，人們對感情的輕視、淡薄。為什么會如此呢？歌者繼續(xù)對歌作了一番詮釋：相思算什么，早無人在意。

曾經，我們把相思當做是這世上最美、最令人神往的一種情感。有無數的歌者為它而歌，有無數的詩人為它吟詠，比如：明月千里寄相思，等等詞句，那相思有多濃啊？哪怕遠隔千里，寄托明月，也要表達自己的相思之苦。就是這么樣的一種沉甸甸的情感，曾幾何時，卻被人如此蔑視，如此輕?。合嗨妓闶裁囱剑吭缫呀洘o人在意了。

為什么無人在意？為什么不值一提？因為：醉臥不夜城/處處霓虹。原來如此。在這個處處霓虹、看似浮華的世界里，人們只迷醉于酒杯中那一片濫濫的風情，誰還肯去死記硬背古人詩？誰還肯去看月亮？那個詩的時代已經死去了，那個盛著滿滿相思的月亮，已經被處處的霓虹淹沒了。

守著愛怕人笑還怕人看清。這就是速食年代帶給我們的悲哀。人們不再把真愛當回事，如果有，也只能放在心底，放在心底還得好好收藏，因為怕被人識破，怕人笑話。

春又來看紅豆開，竟不見有情人來采。古詩說，當春天來的時候，當紅豆發(fā)芽的時候，愿君多多采擷，因為此物最能表達相思之意?？墒牵缃?，春天來了，紅豆開了，竟不見有情人來采。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這真不由人不多問幾個為什么。為什么最能表達相思之情的紅豆竟被人冷落？為什么紅豆會落得如此孤單寂寞？歌的最后一句有了答案，因為煙花擁著風流真情不在。

煙花迷霧，看似有情，處處留情，其實，那又豈是真情？難道真情真的已經不在了嗎？我長嘆一聲。我也只能無奈地長嘆，只能任毛阿敏的歌聲，在我潔白的四壁中回蕩。

清冷的初冬窗外，落葉正蕭蕭片片落下，我想，也許我該去把這些落葉當柴拾回，點一把火，在這個冬季里，煨一鍋世上最濃的湯——相思。

(責編 苦丁香 kudingxiang1991@so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