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彤
先說一個故事,信不信由你。有兩個男人同時追求一個女人,這個女人不知道應該和哪一個共度余生。這個時候一場突如其來的“非典”襲擊了女人生活的城市。于是這個女人分別打電話給兩個男人,謊稱自己發燒,可能是感染了“非典”,去日不多,惟一的愿望是能夠再見上一面。
第一個男人立刻說:你瘋了嗎?你應該馬上去醫院而不是見我。
女人說:假如我死于非典,我們將連最后一面也見不到。
男人說:別說傻話了,告訴我你在哪里?我馬上替你叫救護車。
女人掛了電話。
接著是另一個男人,他一分鐘都沒有猶豫就趕到女人的住所,進門就擁吻了她。女人說:你不怕我傳染你?男人說:沒有你活著又有什么意義?
假如你是這個女人,你將選擇與哪個男人生活一輩子?
我知道大多數的女人都會選擇后一個男人,因為一個男人肯為你去死,肯冒著生命危險來見你,并且吻你,你還有什么話說?
于是他們生活在一起,一個星期兩個星期,女人不讓男人抽煙,不允許他出門見朋友,要求他晚上十點鐘之前必須躺到床上,當然這一切都是為他好。她愛他,所以不能讓他在非典時期有任何的不安全。可男人覺得這樣的生活太枯燥,完全不是自己想象的。他們開始吵架,女人哭男人嘆氣,最后男人對女人說我們分手吧,我實在受不了這樣的生活。女人淚眼婆娑地說:“可是兩個星期以前,你甚至可以為我去死!但現在你連聽我的話都做不到,難道你已經不愛我了嗎?”
男人說:“為你死容易,如果可能我愿意為你死一千次,可是為你活著太難了,也太累了。我得完全失去自己的生活,全部聽命于你,因為你全是為我好,如果我拒絕你的好意,你就認為我不愛你了,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痛快。”
故事講完了,我要說什么?我什么也不要說,只是這件事情讓我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件事。當時一群人在一起喝酒,兩個男人不知因為什么原因拼起酒來,最后索性拿了兩個大杯來,滿滿地斟上白酒,說看誰先喝干。雙雙一飲而盡,互相怒目圓睜,問:還要不要再來?這個時候眾人中年長的一位說:不要再來了,現在比看誰先倒下。
這一招確實毒辣。我身邊一個女人對我說:男人是否海量并不是看他能喝多少,而是看他喝了以后能堅持多久。喝酒誰都會,就是揚起脖子往喉嚨里倒唄。但那些喝了沒兩分鐘就不醒人事狂吐不止的,不叫海量。這就像一個男人,是否能和一個女人天長地久,不在他的山盟海誓有多壯懷激烈,有的男人可以為一個女人去決斗,但是讓他對這個女人忠誠,則難于上青天。活著比死難多了,這就像在酒桌上,保持清醒比胡亂喝一氣難多了。
當然,人和人對喝酒的看法不一樣,有的人認為關鍵不在于你喝了多少,重要的是你能堅持多久;而有的人則贊賞那些不管三七二十一,見了酒杯就端,喝得英勇無畏但醉得一塌糊涂的人。至于我自己,年輕的時候,我喜歡不醉無歸,酒后胡言,酒逢知己,覺得特別好特別過癮。那個時候,我喜歡一個人對我說愿意為我死,愿意與我生死相依,愿意為了我而在飛機遇險之時把僅有的一面降落傘讓給我。而現在我知道,我真正需要的并不是一個肯為我去死的人,雖然那很浪漫;我真正需要的是一個肯和我一起生活的人,一起面對每天每天的平凡而瑣碎的生活,并努力讓我感到信心和快樂的人。或者換句話說,我現在不像年輕的時候,喜歡那些往喉嚨里倒酒的“英雄”,我覺得那很容易做到;現在,我喜歡有一個人慢慢地陪著我喝,無論是好酒還是苦酒。
言歸正傳,那段非典時期的愛情,結束得比非典還快。警報解除后,女人對男人說:我真的寧愿自己死于非典。男人說:應該慶祝一下我們都還健康地活著。據說他們真的開了一瓶茅臺,三分鐘后雙雙醉倒,他們都是那種不能喝,還拼命要喝的人,所以堅持不了多久。
(摘自《讀書文摘·青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