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年前的一天,作完案的歹徒逃跑時,忽然臨時將她挾為人質,將雪白的刀尖對準了她的頸動脈。
她想,她完了。她睜著美麗的大眼睛,失神地看著圍觀的人。所有人都退避三舍,離她遠遠的。那種冷漠,比抵在她脖子上的刀口,更讓她寒心。那一刻,她心里只有一個愿望,如果圍觀的人有一個人站出來,她會報答他一輩子。
就在歹徒準備將她推搡進車里時,她徹底絕望了。
可是,就在歹徒正發動車時,一個男人出現在擋風玻璃前,他對歹徒說:“放了她,我做你的人質。”
盡管亡命歹徒將油門踩到底,他卻硬是紋絲不動。歹徒無奈,放了她,把他塞進了車子,將刀架在他脖子上,讓他開車。
幾天后,她被警察局傳喚去作證,才知道歹徒被制伏了。在看守所里,歹徒對她狂喊:“沒有那小子,你早完了,只要我活一天,我就不會放過你一天。”
聽了這話,她打了一個冷戰,從頭頂冷到腳心。她才知道,那天救她的是一個便衣警察。
身中數刀的他被救活后,醒來第一眼,就看到杏眼柳眉的她,第一句話卻問她:“還好吧?”她像害怕失去什么似地對他說:“我知道你還沒有女友,不如,我們結婚吧!”他沒有答應。后來她經常去看他,一來二往,兩人竟然漸漸有了感情。后來他們結婚了。
進入婚姻這座圍城后,新鮮感一過,她才發現,英雄的丈夫,并沒有給自己帶來她想要的細膩生活,那隨時會在黑夜里響起的電話,還有從她睡夢里一躍而起的身影,讓她終日提心吊膽。
她曾多次勸過讓他別再干警察,但是無效。這一切讓她開始懷疑,自己當初的選擇是不是正確?
這樣的日子過了許多年,她再也受不了了。為了逃避這段情感,她利用家人的關系決定去美國,連去國外的機票都買好了。“離婚吧!”她不再掩飾什么,直直地對他說,“我再也受不了了,來生我再也不當警察的妻子。”說完,將一份離婚協議書遞給他,自己背過身去擦淚。
他手機又響起,她攔住他,他卻想沖出去。她說:“要出去可以,簽了它,放我一條生路吧!我求你了!好嗎?”
他拗不過她的乞求,順手簽了。
從窗口,她怔怔地看著他帶領著手下鉆進警車,呼嘯著從家門口開過。她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她料到這將是一次重大行動,眼看離飛機起飛的時間不多了,但她還是想看到他平平安安辦完這件案后再離開他。
她攔了一輛車,以最快的速度跟著警車。遠遠望去,丈夫的警車緊咬著歹徒的車子,像兩條絞在一起的響尾蛇,又像一場方程式車賽。
尖厲的槍聲突然頻頻響起,歹徒拼盡了最后一顆子彈。同時,歹徒的出路被警車堵死。
世界,一下子安靜起來。丈夫與歹徒的車對峙著,像兩只鐵甲殼蟲,靜臥在那里。
她的眼光與丈夫眼睛對撞了一下,她的淚水,肆無忌憚地流了下來。
就在一眨眼的工夫,殺紅了眼的歹徒忽然發動了引擎,斜刺著,以最大的馬力,像箭一樣沖向她所在的岔路口。歹徒認得那個穿紅衣的、最漂亮的女人,就是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對手的妻子。他料到警察不會以愛人的生命為代價,堵截自己。這時她才看到,歹徒就是當年劫持她的那個人。
就在那一刻,他的車子像一只出鞘的利劍,也朝她的方向沖來。周圍的人像驚濤拍岸般卷開去。她已預感到了什么,一個人靜靜地站在那里,眼里只有一個人,那就是丈夫。
只聽見“轟”的一聲巨響,丈夫的警車終于擋住了歹徒對妻子自殺式的攻擊,而自己卻和歹徒的車相撞。霎時間,火光沖天,半空里升起一朵靜默的黑色云煙。
只聽見她尖叫了一聲,撲倒在地,撕心裂肺地哭喊著愛人的名字,那張手中的離婚協議,“刷”地被吹散在晚風里。
她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和他用這樣的方式離別。她不明白,當初的相救,與現在的相救,是不是為了愛,還是神圣職責的驅使,抑或是為了給最美麗的相遇,劃下一個最凄美的結局。
她知道,他愛她,甚過于自己的生命。他以這樣的結局,毫無保留地走完自己的一生,也延續著一個丈夫對妻子的最深的愛。這份愛,是一道用生命筑成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