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個叫王戰飛的同學,當年讀中學的時候,常常被我們這群優等生嘲笑,不僅成績遠遠落在我們后面,還時常在上課的時候,成為大家醒腦的笑料。那時老師也都不屑理他,聽他鼾聲漸響,就一個粉筆頭砸過去,他常瞥一眼老師,惺忪地嘟噥一句:干嘛打擾人家睡覺啊,就又倒頭睡去。他對師道尊嚴如此輕慢,除了帶給我們一時的小喜樂,也會讓我們私下里鄙視,考大學無望的他,再怎么折騰,估計將來也就是在底層混罷了。
所以畢業寫留言,好多驕傲的優等生都不屑找他;等到他借擴招才考取了一個三流大學的專科時,更是沒多少人提起他。后來和我一樣成績優秀的學生,在本科讀完后,又紛紛考取了一流大學的碩士,再然后便是趕上就業難的大潮,許多人膽怯,硬著頭皮又去讀博士。考不上的只好就業,東奔西跑,最后我們這群人里,有找到海爾公司去的,大家都已是羨慕至極。
半年后,無意中和那個去了海爾的同學相遇,竟很驚訝地得知,我們曾經集體嘲弄的王戰飛,在同學去海爾之前,就已經升任海爾的區域經理了。而碩士畢業的他,不偏不倚地被老總分到王戰飛的手下,而且,只能從業務員做起。我以為同學會覺得嫉恨且委屈,但他卻是嘆一口氣,說:“現在我知道,專科與碩士之間,其實只隔著極微小的距離。”
據說這家伙讀大學時,也是那副對什么都滿不在乎的神情,學習平平,雖然任著學生會干部,但從來不像一般的同學那樣,在領導面前畢恭畢敬,而且這廝能上能下,學生會正混得如魚得水時,突然辭了職,用自己學到不多的經濟學知識,在學校里開始實踐。時賠時賺,不管賠賺,他都一笑了事,還說,只要我人在,怕什么呢?
他的這種張狂,常被周圍的人取笑為無知。所以大家畢業的時候,都因自己的學歷進行定位,覺得和高學歷的競爭也是徒勞,不如找份把握工作,安安穩穩地做下去。王戰飛卻不,他幾乎忘記了自己的學歷,和一大幫學士碩士甚至博士們,擠在一起應聘。有一天中午午睡起來,他睡眼惺忪地就去了海爾的應聘會場。身邊的一大堆人,都是一副嚴肅緊張、西裝革履的模樣。惟獨他,不僅沒像別人一樣,帶厚厚的個人簡歷,而且神情放松,似乎他不是來參加一場競爭殘酷的應聘,而是從容地散步路過此地,一時興起,就來小坐。
所以他進去的時候,連考官都是驚訝。當被問及來應聘什么職位時,王戰飛閑談似的反問考官,你們有什么職位呢,需要什么我就可以做什么。就是這樣被考官稱為“吊兒郎當”的模樣,讓他順利通過了初試,且在接下來一連串的復試中,因從容自如而打動了考官,最終留在了海爾。考官說,他是所有來應聘的人里,惟一一個不把海爾當回事的。但恰是如此,讓考官覺得,這人在業務開拓上,必有無限的潛力和勇猛。
考官果然沒有猜錯,王戰飛從最底層的業務員開始做起,一路勢不可擋,三年后便因出色的業績,升為區域經理。當我們還在因就業壓力而不得不準備考研時,王戰飛連本科都沒有讀,就進了海爾。四年后,我們畢業,競爭依然殘酷,但王戰飛,卻在我們一貧如洗的四年里,賺到了40多萬。
專科與碩士之間,原來只是小小的一步。■
(羅衛平薦自《東西南北·大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