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奪能源是所有大國的鐵律。西方擴張五百年以來,國際資源(主要是能源)的開發已經從規則上定型,并從數量上幾乎占盡可開發的地區。中國作為后來者,參與的是二次國際開發。
能源一詞,只是資源的物質體現,只有把能源問題上升到資源的高度,即從政治的角度、管理的角度確立“大能源”的概念,才真正從大國崛起的歷史經驗中吸取了精華。這對于曾經是農業文明的習慣從自給自足角度思考問題的中國而言,是一項歷史性任務。構建和諧社會,實現人與自然的和諧、人與人的和諧甚至社會的穩定,必須主動開拓世界能源。
1993年,中國成為石油凈進口國。根據巴黎國際能源機構預測,到2020年,要實現國內生產總值翻兩番的目標,中國石油需求量的下限為4.5億噸,上限為6.1億噸。而預計屆時國內的產量只有1.8億到2億噸,這就意味著中國石油對海外資源的依存度至少將達到55%以上,與目前美國58%的對外依存度大體相當。
大國的崛起在于國家實力的持續、高速增長。這一點,古今中外概莫能外。正如保羅·肯尼迪在《大國的興衰》一書中所言:“如果不在國防、消費和投資這些互相矛盾的需求中找到一種大致的平衡,一個大國就不太可能長期保持其大國地位。”
能源的爭奪目前集中在石油上。中國曾經是世界上最早發現并運用石油資源的國家。 《漢書·地理志下》中說,上郡高奴縣(今延安)“有洧水,可燃”,《水經注》道:“高奴縣有洧水,肥可燃”。北宋沈括在《夢溪筆談》中首次將這種“洧水”名之為“石油”。他還預言: “此物后必大行于世,……蓋石油至多,生于地中無窮。”
資源對大國的重要性,正如《管子》中說:“地大國富,人重兵強,此霸王之本?!睂τ谫Y源,必須進行保護性利用。管子將之作為人君是否有資格進行統治的一個條件,“故為人君而不能謹守其山林菹澤草萊,不可以立為天下王,”“童山竭澤者,君智不足也”。
然而,自給自足的自然經濟、長期自力更生、艱苦奮斗的內在治國邏輯,與中國重新參與全球性競爭的歷史使命已然不符。作為后來者的中國,面臨三大能源困境:
一是規則問題。自西方擴張以來,殖民和后殖民的西方規則統治世界五百年,并最終以西方話語權占主導地位的WTO的規則來定型。純粹掠奪的時代已經過去,而中國對世界資源的依賴在本質上和西方擴張時期的依賴沒有區別,這導致中國存在著能源依賴和能源獲取手段上的困境。
二是資源匱乏的問題。五百年的西方掠奪已經占據并大大消耗了發展中國家的資源,中國二次國際開發的空間已經很狹窄。
三是國際認同問題。后來者面臨的困境往往是“莫須有”的,即:中國參與全球性資源或者能源開發,必然會被視為和西方擴張類似的行為,而西方也會不失時機地利用這種不信任散布中國威脅的言論。從“中國導致了世界石油市場價格飆升”,到日本阻撓中俄石油管線的計劃,到蘇丹達爾富爾問題,都體現了中國二次開發的認同危機。
從外交上而言,中國開啟的是一種有著明確目的的“大能源外交”,它必須既要“合縱連橫”,也要“遠交近攻”。
首先是和美國的關系問題。長期以來,中國總習慣地認為中東是美國的戰略利益所在,實際上,中國的發展將越來越依賴石油等戰略資源。這就導致中國的外交戰略必須放棄原來在沒有依賴國際資源和國際市場時候的傳統外交戰略,這是中國外交戰略中的新因素??梢赃@樣說,由于中國未來的發展極大地依賴世界產油區,因此必然重新定位美國對中國的崛起所起的潛在作用。
2004年可以稱作中國能源外交的“元年”。自此以來,中國的大能源外交戰略在于:對日本在能源和資源上對中國的擠壓,予以堅定的但是卻合作的反制;在周邊廣泛開辟能源新路;改變重點依靠中東的做法(中國進口石油50%依賴中東),積極拓展和非洲、拉美國家的傳統關系,在美國控制能力相對較弱的地區,建立新的能源渠道;在外交戰略思維上保持靈活性,在不影響大局的前提下,尋求能源合作。
最后,如果中國能成立專門的能源問題機構,將意味著中國完善其能源外交的體制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