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大學教授的陽痿事件

　　王宇是一位如此奇怪的病人：他是大學副教授、碩士生導師，氣質優雅，口齒伶俐，但卻連自己的病史都無法講清楚，要么語焉不詳，要么“欲說還休”，以至于他那點兒算不上病的“病”前前后后拖了幾個月，光掛號就掛了三次。
　　第一次是7月初的一天，王宇只是說近來身體不舒服，感覺沒力氣，想吃點中藥調理一下。診其脈象、舌苔，一切正常，并無氣虛血虛的表現，我想詳細詢問病史和癥狀，他卻不肯多說，并且拒絕各種西醫的檢查。臨走時他問：“能不能給我開點‘壯陽藥’？”我這才明白他的來意。我告訴他并無陽虛的表現，不需要用這種藥，可以在飲食方面多吃一點山藥，蒸、煮、炒均可。山藥性平和，補脾益腎、強身健體，而且沒有副作用。
　　一個月以后他又掛了號來找我。這一次他吞吞吐吐地說自己在性生活方面遇到了一點麻煩，陰莖不太聽使喚了。我告訴他，對于四十歲左右的男性，引起勃起功能障礙的病因大概有這樣幾種：糖尿病、高血壓、心血管疾病、高血脂高血黏、過量飲酒吸煙、服用某些藥物、手術或外傷。這些原因可以造成陰莖血流量減少、血液中睪酮水平降低、神經傳導通路受阻而引起陽痿。但王宇平時身體很好，煙酒不沾，常年游泳，四季不輟，連感冒也很少得，更無以上病史。檢查了血糖、血壓、血脂、性激素等很多項目，結果都正常。難道王宇是心理問題？于是我問他有無精神緊張、壓力過大等情況，他說工作上的事情應付起來游刃有余，并未感到有多大壓力。那生活上呢？我繼續詢問，王宇開始含糊其辭起來。
　　又過了一個多月，周日下午我快下班時，王宇來了。經過三個小時的長談，王宇的“陽痿”之謎終于解開。這是一個四十歲男人的“情感苦旅”：
　　“那天在課堂上，當我發現那雙清澈的大眼睛時，我感覺整個教室都亮了起來，我的心忽然年輕了。本來我已經不教本科生的課了，但一年前教研室一位年輕教師考博走了，我又臨時帶了兩個本科班，卻沒想到出事了。我的家庭應該說還是挺幸福的，妻子是小學校長，女兒剛考上重點高中，岳父是我們那所大學的前任校長，當年我留校就是他一手操辦的，可以說沒有他的關照就沒有我王宇的今天。但也正是因為這一點，這十幾年來無論我如何努力，如何上進，似乎總也擺脫不了一個陰影，似乎在妻子面前總是矮半個頭。她其實很賢惠，但對我卻總是帶一點頤指氣使的感覺，讓我越來越難以接受。在同事、同學、親友眼里我們恩愛和諧，實際上我們常常一兩個月也過不了一次性生活，愛人在這方面很冷淡。
　　“小彤渾身充滿青春活力，開始時她只是坐最前排的坐位，始終微笑著聽我講課，課后會經常找我討論問題，找我幫忙修改論文，找我借書，因為我不經常坐班，就把手機號給了她。不久，小彤開始頻繁地給我發短信，邀請我去參加他們的活動。那天，在黃河邊的野營結束時已是繁星滿天了，大家都坐學校的大巴，小彤則要坐我的車回去，所以我們走在一起。小彤忽然問我能否陪她看星星，我答應了。當坐在滿天星光的黃河岸邊時，她倒在了我的懷里，傾訴著對我的崇拜、欣賞、愛慕，當時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有一種渴望，又有一種排斥。我們就這樣相擁著坐了兩個小時，然后我開車送她回學校。
　　“放暑假前的一天，她說要找我還書，當時我不在學校，她說那就送到我家。沒想到在路上下起了大雨，到我家時她全身都濕透了，Ｔ恤衫緊緊地貼在了身上，清晰地勾勒出她豐滿的曲線。我有些口干舌燥，但理智還能控制欲望。家里只有我們兩個人，雨一直下，我只好留她坐一會兒，讓她洗個澡把濕衣服換下來。20分鐘后，她圍了一條浴巾從浴室走出來，然后浴巾悄然滑落，少女胴體一下子裝滿我的眼睛，我的心開始狂跳。小彤倒顯得比我自然：‘我要把第一次給你。’而我已經完全失去控制，像個發情的公牛，一下子把小彤抱在懷里。
　　“少女身體的柔軟和性感開始讓我很沖動，可是等到真要發生性行為時，我的腦子亂了。想到種種影響，妻子會跟我離婚嗎？女兒會鄙視我嗎？岳父會懲罰我嗎？以后我在學校如何做人？晉級會受影響嗎？明年系主任要退休了，我對這個職位還有競爭力嗎？我又該如何對小彤負責？萬一她懷孕了怎么辦？她的父母會不會鬧到學校里來？突然，我發現我的陰莖遲遲不能勃起，無論我如何努力都無濟于事。我越想越緊張，弄得渾身是汗，忽然間下身一陣悸動，性沖動完全被釋放了出來。我慢慢地松開了小彤。她迷迷糊糊地問我怎么了，我說：‘不能害了你?！齾s說，沒關系。羞愧、內疚和自責充滿著我的身體，強烈的空虛感讓我無地自容。
　　“后來，小彤還問我為什么不行，我的解釋是熬夜寫論文有些疲勞。一個月后，我們又相約在一家酒店見面，這次我特意買了安全套，但是仍然沒有成功。小彤的臉漲得通紅，困惑地望著我。開學了，一天晚上小彤幫我在辦公室查資料，望著她苗條的背影，我忽然有了沖動，一把把她抱到辦公桌上，那次幾乎都要成功了，但最后還是在緊閉的城門之前敗下陣來。我幾乎不敢再碰小彤了。她說：‘你是不是討厭我了？’我無言以對。更麻煩的是這種狀態在延續，我和妻子過性生活時居然也出現了陽痿，我想這一定是老天爺在懲罰我，他要剝奪我做男人的權利……”
　　人類的性行為不只是一種生理活動，還摻雜了復雜的心理活動，一些正當壯年的男性生理沒問題，卻突然發生勃起障礙，這種情況多屬于心理性勃起障礙。
　　就像一個站在舞臺上的演員，王宇想讓自己表現得更好，同時潛意識里又會非常在乎小彤這位“評委”的評判，身體會把這種緊張處理成一種來自外界的威脅，神經系統會首先運用調節能力來保護身體：心跳加快，肌肉繃緊，血液從手腳和陰莖等處流向肩膀、臀部的大塊肌肉讓我們準備好打架或者逃跑，缺血的陰莖自然無法勃起。
　　不良情緒也會干擾中樞神經系統?；橥庑孕袨椴粸樯鐣J可，關系著一個人的聲譽，甚至直接威脅到一個人的社會地位和經濟收入，越是有社會地位和責任感的男性所承受的壓力就越大，這些不良的心理狀態直接影響和阻礙著大腦中正常性反應的進行，性反應無法經歷興奮期、平臺期、高潮期、消退期這個完整的過程。
　　解鈴還需系鈴人。王宇的解鈴人不是小彤，而是自己的結發妻子。正是由于兩人多年來性生活的不和諧導致或者促成了這段畸形的戀情，進而引發王宇的勃起障礙。經過半年的冷處理，師生戀漸漸無疾而終，王宇也評上正教授職稱，可謂春風得意。寒假來了，王教授帶著妻子去海南重溫蜜月之旅。新鮮的環境加上妻子溫情的愛撫，讓王教授終于重新找回了自信。
　　據《人之初》
　　編輯 ／ 張秀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