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枚精巧的套娃一字排開,有哭有笑,神色各異。細看來,卻全是同一女子的模樣,由青澀稚子到優雅的少女。那一刻,她的眼睛突然間濕潤了。
嫁他,于家族危難之際。他力挽狂瀾,期許只有一個:娶她為妻。
曾經,她也懷著少女的柔情對這個長她九歲的男人仰慕了很久。可是一旦沾染了世俗,這柔情竟淡了,散了,恍若云煙。
第一夜,她故意約舊日男友去酒吧買醉,溫言軟語間給他電話。他淡定地來,挽她回家,淡定地與惶恐無措的毛頭小子道別。就這樣,一場預謀已久的地動山搖便在他淡定的一笑間灰飛煙滅。
她不甘,摔碎他的杯子,剪壞襯衫,把與她偎在一起的360°牙刷涂滿嗆鼻的辣醬。他依然淡定,喜怒不驚地笑。第二日,餐桌上便多出了兩盞景德鎮的杯,而那柄無辜的牙刷也似乎偎得更緊了。
她漸漸倦了,不再玩這樣的游戲。于是,她去他的公司。
她閑職,就有大把的時間觀察他。見他與漂亮的女秘書曖昧地歡笑,她的小胸脯猛然間仿佛塞滿了巖漿的小火山,隨時可能爆發。那些遠去了的情愫一下子又回來了,瞬間變成了仰慕、貪戀、忌妒、歡喜。
原來長期以來,她都是在意他的。
七夕,她去了育嬰堂。那里的女孩全都青澀,穿灰白裙,不見一點點女子的美。想起舊日男友的邀請,她便領著含羞草般怯弱的女孩去了,男友皺眉,冷眼打量,說,怎么把賣花姑娘領了來?她不答,反而冷冷地問,這樣的女孩,你可會喜歡?男友旋即夸張地笑起來,笑聲像一地白花花的碎玻璃碴子,狠狠傷了她的心。
十六年前,她也如這小女孩一樣,青澀,不見一點點女子的美。所見的只有滿臉的敏感和自卑。后來,她終于長成了一個盛情綻放的女子。
從法國餐廳出來,回家。他正等她,一桌素菜,兩盞清酒。見到小女孩,他忙吩咐阿姨補了兩份葷菜,一份糖醋排骨,一份松鼠桂魚。他笑著看女孩吃個精光,恍然之間,他們成了朋友。她像所有幸福的主婦一樣跑去收拾廚房,他則領著女孩去參觀他裝扮了很久的兒童房。
當夜,他說要送她兩樣禮物。
一樣是他親手制作的套娃。十六枚精巧的套娃一字排開,有哭有笑,神色各異。細看來,卻全是同一女子的模樣,由青澀稚子到優雅的少女。那一刻,她的眼睛突然間濕潤了。
他說,初見你,那樣孱弱的笑容便撞碎了我的心。我對自己說,要用極細致的愛去包裹這個女孩,直到她幸福。
最后的一枚剛剛完工,還散發著木屑的清香,她把它們一個一個裝進彼此的心里。回眸一笑,問,第二樣呢?他笑著把她抱起。
轉年,第二件禮物降生。一個那么嬌柔可愛的女孩,像她,也像他。
此時,他正在趕做第十七枚套娃。而她,偶爾也會從寶寶身上抽出些心思,在他緊偎著她的牙刷上涂滿調皮的辣醬。
編輯 / 雨 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