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女”步非煙：我的愛情要玫瑰與肘子兼得

　　2006年，新派武俠小說異軍突起：蕭鼎、說不得大師、小椴……現在又出來個步非煙。
　　2000年，她以步非煙為筆名登錄天涯網的“仗劍天涯”專版，專寫“新派武俠”，一時擁者甚眾；2006年11月23日上午，“第三屆今古傳奇武俠文學獎”頒獎禮上，她出語驚人：新派武俠即將革新金庸等老派武俠；幾乎同一天，她剛剛出版一個月的小說《修羅道》銷量突破20萬；2006年年底，她被二十一世紀出版社以200萬元簽下四年新作首選權；今年1月25日，金庸點名要見步非煙……
　　
　　江湖啟蒙：靈山秀水造就俠女情結
　　
　　步非煙原名辛小娟，出生地是成都，離峨眉山很近，她小時候，常看到有些藥店和酒店的幌子上寫著“峨眉傳人醫館”之類江湖氣息頗濃的字句，這給了她最早的武俠啟蒙。那時候，她就經常幻想會不會有一個武林高手和她住在同一個巷子里——她要和他相識，之后，一同踏上江湖路。
　　小時候對步非煙影響最深的，是她的幾任小學老師。她那時很愛看書，在老師家補課，見老師家里有好多課外書，她摸起一本古典小說就如癡如醉地看。當然，她最愛看的是《西游記》、《水滸傳》等。
　　不久，港臺電視劇開始風行。《射雕英雄傳》一開播，步非煙和小伙伴們就守在電視前，直到人群散去還久久不愿離去。因為電視劇“幫兇”，步非煙喜歡上了武俠小說。她看的第一本武俠小說是《絕代雙驕》。之后一發不可收，便迷上了金庸和古龍的所有東西。
　　煞有介事地研究了古龍和金庸后，她覺得自己喜歡古龍故事中的詩性、意境和人生態度，但更喜歡金庸小說的構思和文化底蘊。
　　上了初中后，她開始試著自己寫。她的第一部武俠小說，是在手抄本上完成的。她在那個故事的主文邊上，配上了詩歌、圖畫，精心設計了版式——她把那手抄本制作得如此精美，以至于后來全班傳看。
　　因為在同學們中傳閱率很高，她的那個本子終于被老師發現，收走多次。而每次老師收走，都會發現是同一本。許多同學在看過她寫的故事后，都給她在上面做批示，有人甚至還為她設計出了故事的結局，幫她寫故事預告。
　　她那個故事寫的是西晉時期的綠珠與李石崇。她把男主人公設計成了一個魏晉時期的風流才子，最后的結果是個悲劇，男主角墜樓身亡了。當時她不太會設計那些武打場面，打斗她都一筆帶過了。
　　說起往事，步非煙的語氣里滿是感激。她知道自己那時能力不夠，所以需要同學們的幫助。同學們給她的美好感覺，她至今不忘。
　　
　　初涉江湖：俠女俠少從來氣盛沖牛
　　
　　高中以后，步非煙的父母目標很明確，那就是讓女兒考上好大學，最好是北京大學。因為家長施壓，步非煙暫時放棄了武俠小說的創作。
　　學習歸學習，她還會忙中偷閑去圖書館看書。在那個不大的圖書館里，她看遍了之前未看的武俠小說。后來，她又瞄準了英國推理小說家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作品。她那段日子對那些小說如此著迷，以至于她當時改變了初衷，想在日后從事推理小說創作。事實上，她也向那方面進行了努力。高二下學期，她構思出了自己第一部推理小說的故事梗概，還有人名。
　　不過，心中很重的武俠情結不是說沒就沒的，它壓過了適時而來的欲望。步非煙深知，自己內心堅守的，還是那種江湖縱馬、仗劍天涯、快意恩仇的世界。結果，日后她出版那本小說時，名字叫《海之妖》，內容愣是讓她寫成推理加武俠。
　　1999年，她如愿以償，考進了北京大學。第一年在北京昌平軍訓。于別人這是種折磨，而她，則正好在余暇里看小說。
　　時間已是20世紀末，大街上網吧已鋪天蓋地。步非煙自己沒電腦，只能偶爾去網吧玩。高中時憋了好久的勁頭上來了，她變得瘋狂。
　　“當時，最火的可不是新浪、天涯，而是北大的未名和清華的水木清華。”步非煙剛上去時，只是在看別人的文章，尤其是奇幻小說。看了幾天之后，她不服氣了。“我寫得比他們好啊，我得壓過他們！”她的第一篇小說《海之妖》，就是在北大未名ＢＢＳ上發的。
　　沒連載幾天，叫好聲四起。她一看有戲，一段時間后，她把它貼到了天涯社區的“仗劍天涯”專版上。
　　照舊大火，開始有潛水的雜志編輯找上她。有編輯明確表示，要在雜志上發她的小說。步非煙很興奮，“原來寫東西除了給人看著玩，還可以賺稿費啊。”第一筆稿費來了。不多，但絕對夠她買臺電腦了，拿出兩千塊錢，她組裝了一臺。
　　有了名氣，更多好事找上門來，有人讓她開寫第二部長篇。寫就寫，怕什么？
　　就在她第二部作品將要動筆之時，愛情找上門來了。
　　
　　江湖有愛：玫瑰與肘子可兼得
　　
　　上大三時，因為名氣大了，現實世界里，步非煙成了北大詩社的主編和副社長；網絡空間中，她被北大未名“聘”為詩歌版的版主。
　　在步非煙的領導下，北大詩人們越來越囂張，“水木清華”詩歌版那些人不干了。
　　他們開始辯論，越來越激烈。“那邊氣勢洶洶地用詩歌殺過來，這邊就組織一批詩歌回敬過去。在網上交鋒。”再后來，兩伙人開始見面聊，當庭辯論。
　　一來二去，步非煙和對方“頭目”軍認識了。之后的戰斗，也就一直在他們兩個之間展開。看詩歌不落下風，但也討不到便宜，步非煙就說，我們不談詩歌了，寫武俠小說，你行嗎？
　　作為男人，軍當然不會示弱——于是，兩個人今天我寫八千字，第二天你回敬一萬字，開掐武俠小說。
　　轉眼，大三暑假到來，和軍的比賽正如火如荼間，步非煙卻不得不回家過暑假了。臨走前一天，向軍介紹小說中斷一陣子的原因后，軍說：我幫你寫吧，保證不糟蹋東西。步非煙想了想，最終將信將疑地把故事大綱給了對方——寫得不好，不署我的名字；寫得好，就算合著，嘿嘿。
　　在家玩了一個假期，步非煙將返北大的前一天，一個同室姐妹給她打來電話：那男生把你的故事寫好了，還很不錯呢。
　　回校后，步非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上網。果然，他寫得很好。如果不是非常理解她的想法，如果不用心，他寫不了那么好。
　　步非煙的心，就在那一刻，被什么東西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
　　還真要感謝那半年多的“戰爭”，讓兩個人相互深入了解。2003年春，步非煙和軍正式開始戀愛。
　　交往起來，步非煙感覺到，軍其實性格很好，為人也忠厚老實。雖有點兒不夠整潔，和她最早想要的漂亮男孩不一樣，但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就是這樣，最終還是會被根本的東西打動。
　　軍雖然不怎么浪漫，但卻是個務實的理科男，以自己的方式默默地支持步非煙。在她需要溫暖、需要找方向的時候，就會及時給她安撫。
　　有了愛情滋潤，步非煙的小說創作更加一帆風順了。《海之妖》之后，《華音流韶》第二部《曼荼羅》在天涯社區日漸成形，日漸火爆。許多原來迷戀老派小說家金庸、黃易等作品的網友紛紛倒戈，一路驚呼著“步妹妹”、“煙煙”的“煙絲”們對她的作品贊賞有加……
　　那段日子，步非煙變得晨昏顛倒，晝伏夜出，極度亢奮。
　　大四的情人節到了，紅玫瑰鋪滿北京城的角角落落。傍晚，步非煙和男友散步時經過一家花店，見一枝玫瑰的價錢是7塊錢，軍就說，一個小肘子也賣7塊錢，四朵玫瑰就相當于一頭豬了。當時步非煙聽他一說，心里長嘆一聲。
　　她的作品，除了幾個月前面市的《海之妖》得了幾千塊錢稿費，在網上的，雖受追捧，但就是沒人來買版權。他們確實沒錢。
　　那天晚上，他們在外面的小飯店簡單點了幾個菜，準備開吃之時，軍從背包里變戲法一樣，掏出了一枝葉子皺巴巴，但花朵鮮艷欲滴的玫瑰，雙手捧著遞到步非煙面前，步非煙的眼淚刷地就下來了。
　　不久，中國戲劇出版社找上門來，指定要了《曼荼羅》的版權。步非煙向軍報告了這一好消息之后，兩個人抱在一起痛哭。
　　
　　現實江湖：煙火氣令傳奇綿長
　　
　　2005年冬，步非煙和軍一齊畢業。軍去做他的工程師，步非煙在住處寫小說。此時，《華音流韶·天劍倫》也已終稿完成，并找到“東家”。他們的日子好過了。步非煙開始構思《武林客棧》系列，一些網友和讀者繼而稱呼步非煙為“新派武俠女掌門”。
　　名氣日隆，鳳凰衛視的“戈輝夢工場”找上了步非煙，要錄節目。
　　那天，在北大校園里，別人拍，軍就和步非煙的一個忠實粉絲提著兩個大道具箱，跟在攝制組后面。天很冷，他們要錄步非煙一個穿古裝、舞寶劍的鏡頭，攝像機一放下，軍馬上過來給她加衣服。再之后，抱住她，完全不顧旁邊有什么人在。
　　那一刻，她真是幸福極了。步非煙覺得，這一生有這樣的男人便知足了。
　　步非煙的名氣一天天大起來，2006年11月23日，在“第三屆今古傳奇武俠文學獎”頒獎禮上，步非煙更是口出狂言：“要革金庸先生的命”，這讓所有的人都不由得替她捏把汗，這個小女子，真的是太大膽了。
　　步非煙的想法是：既然孔子那樣中庸的人都說了“如果我達不到極致的中庸，我寧可猖狂”之類的話，那她一個弱女子，還怕什么？
　　但網上的很多人還是擔心，怕她變得另類，不再是他們心目中的非煙妹妹。步非煙卻輕松作答：“我想的只是江山代有才人出，我要革的，也只是文壇的命，而不是他金老先生的命，那一切又有什么過錯？我本質上，是很常態的女孩。我也像其他一些女孩一樣愛購物，去看時裝秀。而且骨子里，我是傳統的。不然，我不會特別喜好武俠！”
　　“如果哪天我寫武俠寫倦了，我希望能夠留在一所學校里，給學生們講魏晉文學，這個夢想很奢侈，但我希望實現。”
　　在她所創造的武俠世界里，步非煙正如一葉小舟，逍遙自在，笑傲江湖。
　　
　　編輯 / 楊世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