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喜歡叫它們指環,而不是戒指。戒指總讓人想到情愛男女,而指環,卻可以是很私人的東西。
第一枚指環,只在我手中停留了很短的時間,是用工作后第一個月的薪水換來的,一枚小小的黃金戒指,簡單的款式,買了,送給母親。
母親是家庭婦女,一生都在家務的操持中度過,結婚又早,這么多年,粗心的父親并沒有補上當年那枚小小的婚戒。那枚小指環,算我替父親還了母親的債。
她拿到的時候,是欣喜的,這種欣喜與我所想表達的意義無關,是因為她第一次在多年母愛的付出里得到了回報,即使那種回報非常微薄,她還是一直將之鄭重地戴在中指上,并在每次看到時微笑。
一枚小小的指環,換了母親許多的微笑,是我心底的一小處溫暖。
自己擁有的第一枚指環,是一名男子所贈。2002年的冬天,我和他都漂泊在別人的城市,碰到,相識,彼此有幾份憐惜和欣賞,關系稍近,但并無其他。沒想那年的生日,他會送我一枚白金的指環。蝴蝶的造型,做工非常精致。
我本能地推拒,雖然不是太較真的人,也知道男女間,指環這種東西,不是隨便可以送的。他大方地笑,說,今年是指環年,據說得到指環的女子可以一生幸福。我只是想把幸福的祝福給你。
坦蕩蕩的笑容,不免讓我慚愧自己的小家子氣。于是收了下來,并在生日過后將它摘下存放。他對此并不計較,過了段時間,我們相繼離開那個城市去了另外的地方。是隔段時間會打個電話問候的尋常朋友。但是那枚指環,令我心懷感動,并對幸福一直有誠摯的向往。
2003年夏天,獨自去青海,在一家藏飾店中看到一枚很夸張的指環,形體非常大,菱形,有鏤空的精巧花紋,藏銀的質地。這樣的款式,并不適合我這樣手指并不異常修長的女子,但心里實在是喜歡,買回來,放在緞子的小首飾盒中收藏。
也許從那時候起,開始喜歡收藏指環,會在不同的地方買下讓我怦然心動的小指環,一個個放進那個小盒子里。于是就有了白銀的鈴鐺戒、景泰藍的雕花戒、翡翠戒、水晶戒……一個人的時候,拿出來在陽光底下看,很富足的感覺,是內心的富足。
2004年冬天,喜歡上一個男子,心里很想很想他送我一枚指環,但終究沒有索取。我知道對于一個有家的男子,他心里太清楚指環的含義,他給不起這樣的承諾,所以一直小心收斂。他是這么多年,我唯一想跟他要枚指環的男子,注定了得不到。在我心里,那枚不曾得到的指環,成為我情感的一處缺失。
除了母親,還送出過一枚指環,那曾經是我的一個秘密。有個女友的男友,我們都曾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忽然在一天他寄了一枚指環給我,是枚小小的鉆戒,說,其實這枚戒指,一直都夢想戴在你的手上。但知道已經不可能,還是想把它送給你,讓你知道我曾經的心意。
指環上小小的一粒鉆,在那個午后的陽光底下忽然刺痛了我的眼睛。我并不是個愚笨的女子,他的心事其實我一直知道,只是他不是我想愛的人。曾經感謝過他的不說,卻在他要娶女友之前,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我并無怨懟他破壞了彼此間的輕松,我只是有點心疼。
思忖良久,那枚指環,我還是當作禮物送給了女友。她笑著說,女人送給女人的,該戴在哪個手指上呢?
右手無名指,我說,是個好位置,但離心遠一些,最好的位置,還是留給他吧。
實在不是想辜負他,而是想明白我不能給他的,也不能收藏。我想讓他在即將開始的婚姻里把一顆心完整地收回來留給她。
不知道他有沒有怨我,再沒有單獨聯系過,但相信這份心,有一日他會懂得。而總有一天,我會碰上一個我愛也愛我的男子,他將把一枚代表愛情的指環戴在我左手的無名指上,那一天,我將不再叫它指環,而叫它戒指。
編輯 / 海 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