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家族是泰國首屈一指的馴獸世家,也是惟一經過泰國王室冊封的御用馴獸家族。阿培是旺家族目前惟一的嫡傳子孫,可惜的是隨著孟加拉虎、華南虎等猛獸的瀕危滅絕,旺家族越來越為世人遺忘。
機會終于來了——2005年初,已經在野外滅絕的孟加拉虎,泰國國立動物園里碩果僅存的最后8只,終于產下了第一只后代——德卡。德卡滿月后,被送到了國家大馬戲團。除了旺家族的傳人,誰也沒有資格去馴養孟加拉虎,阿培終于成了德卡的教練。
阿培明白,只要自己能把德卡訓練成為馬戲虎明星,旺家族這塊金字招牌就會重新熠熠生輝。從此。阿培將心血全部傾注在了德卡的身上。
旺家族的馴獸師最與眾不同的是:他們在表演時,絕沒有吆喝之類的語言指令,他們的嘴只用來微笑,只需要配合幾個手勢,那些猛獸就如著魔一樣乖乖地令行禁止。這份優雅背后,是旺家族的秘密——一枚可以含在嘴里的極小的口哨。這枚口哨發出的聲音極小,人類幾乎聽不見,但對于聽覺比人類靈敏100倍的猛獸而言,卻是清晰又響亮,它們會清楚地接到馴獸師的指令。
短短一年時間。德卡就在阿培的馴養下嶄露頭角,馬戲團團長最終決定在三個月的鞏固訓練后,讓德卡正式登臺。然而,就在阿培憧憬著重振旺家族輝煌的時候,馬戲團告訴他——他的馴養工作已經完成,團里會指派新的馴獸師來接替他的工作。
阿培經過打聽才知道,將取代自己位置的人是馬戲團團長——坎努。坎努并不是專業馴獸師,但是他欺上瞞下陽奉陰違,最終掌控了馬戲團。
阿培得知內幕后,向馬戲團爭取了最后一個月的時間,說德卡還有一個階段的系統訓練尚未完成。然后,阿培找了一個塑膠假人放在秘密訓練基地,在假人的脖子上掛上一塊牛肉,用口哨吹出一個短促的音符作為命令。德卡一聽到這種哨聲,就會直撲假人的咽喉,咬下那塊牛肉大嚼。一個月來,阿培一直對德卡重復著這個訓練動作,直到德卡的撲咬萬無一失為止。
2006年7月21日,德卡首次登臺就獲得巨大成功。在演出后的記者招待會上。坎努把所有功勞都講成了他一個人的,阿培無法忍受自己家族的榮耀被如此輕輕抹去。隨后的慶功宴會上,按照行規,阿培等著坎努來向自己表達謝意,可是坎努一直沒來。阿培嘆了口氣,輕輕松開了緊握的拳頭,里面是個小小的口哨。
第二天的表演依然觀者人山人海,當坎努和德卡的表演接近尾聲時,后臺的阿培眼睛一閉,用力用嘴里的口哨吹出了一個短促的音符——適才還溫順無比的德卡,馬上風一般地撲倒了坎努,對準他的脖子就咬了下去……
坎努當場斃命,德卡隨后被麻醉槍擊中送到了動物園(有過傷人歷史的猛獸,便永遠失去了馬戲表演的資格)。當相關部門展開調查時,沒有人懷疑阿培。而當媒體挖掘到坎努原來只是一個投機分子的內幕后,阿培成了被關注的焦點,旺家族也終于被人們回憶了起來。
自從被關進動物園后,德卡就失去了當初的靈動與活躍,有游客對它的懶惰表示不滿,用石子泥巴砸它。它也沒有反應,偶爾被砸痛了才爬起來,換個砸不到的地方再趴下去。
看到這一幕,阿培的心像刀割一樣:僅僅因為自己家族的榮譽,就硬生生地毀掉了一條生命的生機,自己還配做一個金牌馴獸師嗎?
2007年3月28日,阿培在動物園遠遠地站著看了德卡一天,深夜,他輕輕走到了德卡的身邊。阿培把口哨又一次含進了嘴里,隨著他的輕輕吹動,德卡驚喜地向他奔來。在不同哨音的指揮下,德卡做出了握手、翻滾、站立、騎行等所有曾經學習過的項目。當所有的表演項目一一完成后,阿培摟著德卡碩大的腦袋親了親它的額頭,然后眼睛一閉,最后吹出了那個短促的音符——當德卡下意識地用利齒刺破阿培咽喉的時候,阿培的眼角流下了熱淚…… ■
(崔浩薦自《現代生活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