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歲那年她成了無依無靠的野孩子,8歲時她成了大巴山區的一名童養媳,13歲時她被人販子拐賣。7歲時她連漢語拼音都不會念,20歲時她卻通過了全國律師考試。如今,她是容貌俏麗的京城女律師。
流浪的足跡步步血淚
1980年殷燕珺出生在四川省成口縣大巴山深處的一個小山村里,她有兩個哥哥兩個姐姐,母親在她出生后不久就因病去世,半年之后,大哥遇車禍喪生。面對4個嗷嗷待哺的孩子和家中給母親看病欠下的上萬元債務,不堪生活重壓的父親帶著二哥離家出走,一去杳無音信。
只剩下3個女娃。無奈之下,殷燕珺的兩個尚未成年的姐姐,就由鄰居做主遠嫁他鄉,家中只留下孤苦伶仃的殷燕珺。3歲的殷燕珺成了一個無依無靠的野孩子,靠著街坊的施舍頑強地活了下來。
殷燕珺8歲那年,遠嫁到百里之外渠縣山區的大姐回娘家時,看小妹可憐,就把她接到渠縣的婆家生活。但是,姐姐家的生活也非常貧困,姐姐還因為家里多了一張嘴吃飯而受到婆婆的多次責罵。
為了讓妹妹活下去,進退兩難的姐姐無奈之下,僅用區區一袋谷子作為交換條件,以寄養的名義偷偷把殷燕珺許給鄰村一戶李姓人家做了童養媳。就這樣,生于80年代的殷燕珺成了大巴山區最后一代童養媳。
1993年秋天,一個操著河南口音的中年男人來到渠縣收山藥。看到13歲的殷燕珺長得眉清目秀,那個山藥販子對她說:“小姑娘,你現在這個家這么苦,還不如跟我走,保你吃得飽、玩得好。”
殷燕珺動心了,就跟這個山藥販子走了。她哪里想到,這個山藥販子其實是個人販子,幾天之后,他就以1500元的價格,把殷燕珺賣到了湖北隨州山區一個30多歲的光棍手里。這個光棍叫朱六一,家里只有他和60多歲的老父親,爺兒倆將多年的積蓄拿了出來把殷燕珺買來,打算延續朱家的香火。
當殷燕珺知道自己被拐賣后,孤立無援的她坐在朱六一家的院子里號啕大哭起來,但哭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殷燕珺唯一能夠想到的就是以死抗爭。她偷偷地喝下一瓶白酒,沒有死成卻導致胃部大面積出血,落下胃疼的毛病;她跳進水庫里又被人救起;她想上吊,還沒等她把繩子套在脖子上,就被朱六一發現了。
尋死覓活的殷燕珺引起了村委會的注意,盡管當地有很多人從外地買媳婦,也有哭鬧的,但像殷燕珺這樣誓死不從的非常少見。村里的干部悄悄拉著朱六一說:“法律有規定,女孩只要不滿14歲,就不能亂來,不管女孩是不是愿意,都是強奸,就是犯罪!”
躲在門后的殷燕珺聽見后,仿佛看到一線希望,她知道了有法律可以管住朱六一,可以保護自己。但是,自己再過幾個月就滿14歲了!如果在這幾個月里逃不出魔掌,就糟了。只有逃出去,自己才會安全。
1994年春天的一天中午,還差半個月就滿14歲的殷燕珺終于攔住了一輛去隨州的大卡車,搭便車來到了隨州郊區的一個小鎮。殷燕珺身無分文,又舉目無親,兩天里水米未進。殷燕珺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忽然間天旋地轉,昏倒在馬路邊。路邊一家店的老板娘把她抬到店里,灌了幾口涼水才使殷燕珺醒過來。老板娘見殷燕珺年齡不大,長相俊俏,就問道:“你家是哪里的?怎么倒在馬路上了?”殷燕珺不敢實說,就說自己來這里走親戚,找了幾天沒有找到,錢也花光了。老板娘說:“這樣吧,你在我這里干活賺點兒錢再買票回家吧。”殷燕珺別無選擇,只好答應了下來。
過了沒幾天,老板娘突然神秘地對殷燕珺說:“想掙錢很容易,只要你聽我的。”到了晚上,老板娘把她領到一個50多歲的男人面前說:“只要你侍候好這位大爺,你就可以得到20元錢,怎么樣?”殷燕珺做夢也沒想到老板娘會讓自己賣淫。機靈的殷燕珺在老板娘轉身離開后,借出去打開水的機會,扔下暖瓶逃離了飯店,搭乘了一輛過路車,一口氣跑到了武漢。
絕地逢生,她遇到了好心的楊叔
身無分文舉目無親的殷燕珺到武漢后,在這里她遇到了好心的楊廣斌夫婦,在他們家做了一名保姆。
楊廣斌曾是一名中學老師,辭職后辦了一家小型預制板廠。楊廣斌的妻子退休后也在預制板廠工作,他們有兩個兒子,都在上中學。對于殷燕珺的到來,全家人都很高興,他們深深同情殷燕珺的境遇,加上殷燕珺乖巧聽話,楊廣斌全家待殷燕珺就像自家人一樣。
殷燕珺就像一株野草,自然地生長著,沒有受過一天教育。楊廣斌夫婦意識到殷燕珺如果沒有文化是不行的,他們決定聘請老師教她學文化。不到一年的時間,殷燕珺竟然學完了小學所有的課程和部分初中課程。得到老師和楊廣斌的夸獎后,殷燕珺開始沾沾自喜起來。她一直是一個沒有被約束過的孩子,加上容貌俏麗,很快結識了社會上的一些同齡人,她的玩心比學習的勁頭更大,周末的時候經常瞞著楊廣斌夫婦到溜冰場、歌廳等一些地方去玩,工休的時候甚至毫無顧忌地和一群工友打牌甚至賭博。殷燕珺的變化引起了楊廣斌夫婦的擔憂,殷燕珺畢竟流浪慣了,如果沒人管教,可能會學壞。楊廣斌夫婦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有一次,楊廣斌的妻子半真半假地對殷燕珺說:“我們要是有你這樣一個女兒就好了!”聰明的殷燕珺接著話茬兒說:“我從小就缺乏父母的愛,你和楊叔叔對我就像親生女兒一樣,你們就當我的養父養母,我當你們的干女兒吧!”一聽這話,楊廣斌夫婦笑逐顏開,當即擺酒設宴,舉行了一個隆重的收養女兒的儀式。
收養儀式結束后,楊廣斌非常嚴肅地對殷燕珺說:“你很有學習天賦,我們決定好好培養你成才,為了讓你安心學習,你就必須脫離周圍的人。你已經16歲了,要按部就班地從小學上到大學已經來不及了。我們決定直接送你到大學讀書,參加自學考試。”
楊廣斌的話令殷燕珺大吃一驚:“這怎么可能,天啊,我連學校的門都沒進過,怎么可能直接去上大學呢?”“只要努力,沒有什么不可能。”楊廣斌問她想學什么專業時,殷燕珺毫不猶豫地說:“我想學法律!為所有受到傷害的人伸張正義,這是我的夢想!”
創造奇跡,拿到自學考試的畢業文憑
楊廣斌有一位姓張的朋友在中國青年政治學院當老師,張老師便幫助殷燕珺聯系好到中國青年政治學院自考部讀書。
1996年9月1日,殷燕珺懷揣著養父母給的幾千元學費,獨自坐上了去北京的列車。
當殷燕珺像模像樣地坐在大學教室里聽課時,最初的興奮慢慢被尷尬和難堪所代替,因為她認識的那幾個字根本就派不上用場。老師在課堂上到底講的什么,她如聽天書。
不服輸的殷燕珺在日記里寫道:“別人能做到的,我必須做到,而且一定能夠做到!”
從此,殷燕珺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學習中。她選擇了一個最笨也是最管用的學習方法,就是背誦。半年下來,她竟然把要考的《政治經濟學》和《刑法》兩門課程的書全部背了下來。
1997年4月,殷燕珺惴惴不安地參加了這兩門課程的考試。結果她以《政治經濟學》60分,《刑法》87分通過了考試!而且《刑法》是全班最高分!第一次考試的通過,更堅定了殷燕珺學習的決心和信心。1997年10月的考試,殷燕珺大膽地報考了4門,依然是高分通過。到1999年10月,殷燕珺通過了所有的法律專科單科考試!
永不停步,高擎不滅的正義火炬
2000年10月,殷燕珺參加了全國律師資格考試,竟然以總分265分的高分順利地拿到律師資格證書。
2002年10月,殷燕珺開始自學英語。2003年10月,只學了一年英語的殷燕珺竟然順利考過英語4級,拿到了自學考試大學本科學歷證書。
拿到本科文憑后,殷燕珺有了一個更大的夢想,她希望自己成為北京大學的法學研究生。2004年2月,殷燕珺在北京大學院內每月花300元錢租了一個床位。從此,未明湖畔的夕陽下多了一個捧書而讀的女孩,北大三角地多了一個敢于跟任何一個外籍學生對話的英語迷,法學院的課堂上多了一個蹭課聽的學生。
在北京大學當“游學生”的同時,殷燕珺還應聘到一家律師事務所當實習律師,經過一年多的法律實踐,2006年7月1日,殷燕珺終于拿到了紅色的《律師執業證書》。之后,殷燕珺受聘于一家律師事務所,成為一名正式律師。她忍不住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打工時特別關照她的老板娘劉女士。沒想到見到劉女士時殷燕珺差點認不出她來,她的臉上坑坑洼洼,而且有兩處明顯的傷疤,連說話也是有氣無力的。
原來,2006年3月,劉女士在北京市某醫院整容診所,花了近1萬元做了隆胸術和面部填充術,沒想到術后不久就出現了不良反應,胸部和臉部發炎,劉女士跑了多家醫院也沒有辦法,她只好再次來到整容診所,又花了2萬多元做了第二次手術把填充物取了出來。對此劉女士要向整容診所討個說法,但診所以手術無過錯為由,態度蠻橫地將劉女士拒之門外。
殷燕珺決定暫時放棄北京大學研究生的考試,全力以赴幫助劉女士打官司。經過幾個月的艱難取證,殷燕珺終于找到證據材料,構成了一條無懈可擊的證據鏈。
在莊嚴的法庭上,殷燕珺的法學水平第一次得到了驗證。2006年10月,殷燕珺終于為劉女士打贏了官司。此后,她又代理了多個婦女維權的案件。在辦案過程中,殷燕珺發現,婦女維權的案件雖然不多,卻給女性帶來了很多的人生坎坷,而自己十幾年的流浪生活歷歷在目,使她感同身受。此后,她開始承接一些婦女維權案件,并在業內漸漸做出了名氣。2007年6月,殷燕珺與幾個志同道合的律師朋友,合伙開辦了一家律師事務所,殷燕珺被推選為主任。
殷燕珺永遠感激人生的磨難,正是那些磨難成就了她今天的人生。殷燕珺希望自己成為一個女性維權的代言人,她說自己一定會好好做,做一輩子。
責編/紫君
E-mail:zijun009@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