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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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浩渺的野雞湖上有一個幾乎與世隔絕的島村。島上溝壑縱橫，灌木叢生，還有綿延起伏的小丘。島上的人以捕魚種田為生，他們?nèi)粢鰜恚脛澤辖粋€小時的船。
　　也不知是哪朝哪代，有人帶了兩只狗到了島上。島村民風(fēng)淳樸，夜不閉戶，自然就不需要看門狗。于是，這兩只狗便被棄于荒野，任其自生自滅。狗的祖先原本就是荒野之狼，現(xiàn)在，這兩只狗失去了人的庇護，它們的本能便被激活了。它們在島上捕食野兔、田鼠充饑，小心地避開猛獸，最終頑強地存活了下來，并生兒育女代代繁衍。時至二十世紀(jì)九十年代，竟衍生出了一個不小的野犬群。
　　野犬雖回到了野生狀態(tài)，卻能與島上的村民相安無事。它們從不偷雞攆豬，村民們時?？梢钥吹剿鼈冊诖遄永锏睦牙飳な常热暨\氣好的話，碰到有小孩拉屎，它們會蹲在一旁耐心地守候。
　　不過，在島上的眾多野犬中，黑狼可以算得上是一個另類。它一度和人走得很近，在島上這可是絕無僅有的。如果不是因為它的母親——一只灰色母犬，黑狼也許會成為島上的第一只家狗。
　　黑狼的生命差點在它一個多月的時候就停止了。那天早上，嘉盛去村外的樹林看書，突然發(fā)覺附近的草叢里有什么東西在掙扎，還伴隨著尖利的叫聲。嘉盛扔下書跑過去看，原來是一條又細(xì)又長的黃鼠狼叼著一只野犬幼崽，正費力地想拖回自己的洞穴。
　　犬崽的身子比黃鼠狼大，黃鼠狼很難拖得動，但黃鼠狼也有它自己的辦法，它鉆到犬崽的肚皮底下，將頭反扭過來叼住它的脖子往前拖，就像是背著它在跑。
　　嘉盛最恨黃鼠狼了，前幾天他家的兩只老母雞就是被黃鼠狼拖走的，現(xiàn)在它又要偷小狗崽了。嘉盛趕緊揀了根樹枝吆喝著趕走了黃鼠狼，救下了這只小狗。這是一只黑色的犬崽，它的脖子被黃鼠狼的牙齒咬傷了，伏在地上發(fā)抖。嘉盛看到附近沒有成年野犬，擔(dān)心黃鼠狼還會來叼它，便把它帶回了家。
　　犬崽一路上齜牙咧嘴的，差點咬到嘉盛的手，看來它還是個不安分的小東西，要不它也不會跑出來冒險，被黃鼠狼逮到了。到家后，嘉盛用一只缺了口的碗給它盛了一碗稀飯，它毫不客氣地一口氣舔光了，然后跌跌撞撞地往屋外跑。傍晚時分嘉盛砍柴回來，發(fā)現(xiàn)它縮在屋角睡得正香，小肚皮一起一伏的，看來它出去轉(zhuǎn)悠了半天也沒找到自己的父母。
　　以后的日子，這只犬崽總是舔完稀飯出門，天黑時分再回到屋里，它可能把這兒當(dāng)成了臨時避難所了。
　　犬崽漸漸和嘉盛熟悉了起來，因為它全身是黑色的，嘉盛就叫它黑狼。有一天晚上，屋外傳來一陣陣凄厲的野犬的叫聲，黑狼開始在屋里煩躁不安起來，它“嗚嗚”地回應(yīng)著，用它的小爪子急切地?fù)现T。嘉盛起床打開門，黑狼一頭便鉆了出去……
　　兩個月后，嘉盛打豬草時再次看到了黑狼，此時的它已長成一只半大犬了。嘉盛一眼便認(rèn)出了它，因為黑狼的一只前腿上有一團白色。嘉盛叫了一聲“黑狼”，黑狼飛快地跑了過來，在離他還有一兩米的地方站定，興奮而又不安地“嗚嗚”叫著，它的尾巴還笨拙地?fù)u了兩下。
vYBhmYOhp/Zwaam+Jo0IcQ==　　正當(dāng)嘉盛想上前摸摸它，不遠(yuǎn)處的山丘上傳來一陣刺耳的尖叫。嘉盛看到山丘上站著一只灰色母犬，正用充滿敵意的眼光盯著他。黑狼聽到叫聲便跑開了，和灰色母犬一起迅速地消失在了灌木叢中。
　　盛夏的一天，嘉盛媽在門口殺魚，冷不丁一只野犬躥過來叼起一條魚便跑。嘉盛媽也沒有去追，心想這狗餓得怪可憐的，不然也不會搶魚吃。誰知那野狗將魚甩在一邊，跑過來又叼了一條就跑，嘉盛媽有點生氣，起身去拾魚，那條野狗卻又兜回來，叼了殺魚刀徑直朝密林里奔去。嘉盛媽連忙喊嘉盛爸，嘉盛爸追到密林里只聽見野狗的叫聲遠(yuǎn)遠(yuǎn)地傳過來。嘉盛爸循著聲音追去，這才發(fā)現(xiàn)了倒在草叢里昏迷不醒的嘉盛，他的小腿腫得老粗，那把殺魚的刀就在他的身旁，離刀一二米遠(yuǎn)的地方，一條被咬死的毒蛇軟綿綿地躺著。
　　嘉盛爸抱起嘉盛往村里跑，好在村里有個很高明的蛇醫(yī)，嘉盛昏迷了兩天兩夜后撿回了一條命。
　　嘉盛爸說那只救他的野狗是黑色的。嘉盛知道，它一定是黑狼。
　　此后的兩年中，嘉盛再也沒有看見過黑狼。
　　日子如湖水般波瀾不驚。終于有一天，島上的安寧被打破了。
　　
　　2
　　
　　那天，有七八個人開著一艘機動船來到島上，他們都身背獵槍，每人手里還牽著一條剽悍的狼狗。村民們從來沒見過這種殺氣騰騰的狗，它們看起來和牛犢子一般大小。
　　這幫人是來獵殺野犬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入冬，狗肉火鍋正是各家餐館里的招牌菜，而野犬是野味，價格還要貴。對他們來說，收購家狗還需付錢，獵殺野犬簡直就是無本的生意。
　　村民們雖很反感這樣的獵殺，但畢竟野犬不是自家的，是荒野里的野物，管不著啊。
　　除了嘉盛，島村里沒人去看這血腥的殺戮——七八條狼狗一路暴吼著向密林沖去，那幫人則手持獵槍跟在后面。出人意料的是，這幫人和狗將山丘和密林都翻了一番，竟連一只野犬的影都沒有看到。
　　為首的刀疤臉將四周環(huán)視了一遍，又吸了吸鼻子發(fā)了話：“大伙兒把子彈上膛，上風(fēng)處就不用搜了，現(xiàn)在只搜下風(fēng)處，重點搜南面的那個山丘，留心有沒有野犬藏身的山洞！”
　　刀疤臉的確老奸巨猾，他知道現(xiàn)在刮著北風(fēng)，如果野犬藏在上風(fēng)處，狼狗的鼻子一定能嗅出來，所以他斷定，野犬必定藏在下風(fēng)處的某個隱蔽的洞穴里。
　　沿著南面山丘下的溝壑搜，狼狗的咆哮聲明顯大了起來。它們聞到了空氣中令它們興奮而又不安的氣味。突然前方的草叢中一下子躥出十多條野犬，穿過灌木叢倉皇向北邊逃遁。狼狗一路狂叫著追了過去，這些狼狗全都訓(xùn)練有素，追擊獵物就像風(fēng)一樣。它們在一個溝壑處截住了野犬群，剎那間，咆哮聲、廝咬聲交織在一起……
　　戰(zhàn)斗短暫而激烈，當(dāng)那幫人追過來時戰(zhàn)斗已經(jīng)結(jié)束，溝壑間橫七豎八地躺著十多具野犬的尸體。在這些尸體中，嘉盛看到了那只灰色的母犬，它是黑狼的母親啊。它張著嘴，臟兮兮的皮毛上滿是血污。
　　狼狗也大多掛了彩，雖說付出了一定的代價，但畢竟獵物較為可觀，幾個人都面露喜色。
　　只有刀疤臉陰沉著臉，“樂個屁！你們都睜眼瞧瞧，這些野犬連牙齒都快掉沒了，它們?nèi)遣恢杏玫睦先?，是專門引開咱們的?！钡栋棠樋戳丝茨厦娴纳筋^又說：“這些老東西既然想引開咱們，就說明咱們搜尋的方向是對的，大伙兒繼續(xù)往南邊搜?！?br/>　　光頭問：“疤哥，您估計這島上的野犬有多少呢？”
　　刀疤臉說：“我估計成年野犬有一百只左右，幼犬可能更多，看來這一趟弟兄們都能發(fā)點小財了?！?br/>　　刀疤臉一伙人再次逼近了野犬藏身的地方，狼狗在山丘下的一個洞口停住了腳，它們吸著鼻子，沖洞里一陣狂吠。嘉盛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感覺黑狼一定藏在洞里。
　　洞口足有桌面那么大，但狼狗卻不敢貿(mào)然往里沖，它們只是暴躁地狂吠，似乎在等待主人的命令。
　　刀疤臉沉思了片刻，便指揮人搜集枯草枯葉枯枝堆在洞口，他準(zhǔn)備用煙熏，他的策略是等野犬被熏得昏昏沉沉后，它們的戰(zhàn)斗力必然大打折扣。
　　就在刀疤臉掏出打火機點燃枯葉的同時，一團黑影箭一般躥出來，一下子將刀疤臉撲倒在地！黑狼！嘉盛差點叫了出來！
　　剎那間，狼狗沖了上去，而藏身在洞里的野犬也紛紛躥出來，與狼狗咬在了一處。咆哮聲、廝咬聲、哀嚎聲再次混作一團。最后躥出來的是一些幼犬和懷了崽的母犬，它們徑直朝北邊逃去。
　　狼狗雖然厲害，且訓(xùn)練有素，但野犬實在太多了，它們淹沒了狼狗，很快占據(jù)了上風(fēng)，有幾只野犬甚至跳到了狼狗的背上。
　　別看刀疤臉嘴上說的挺硬，真遇到這種場面不免驚慌。他沒想到野犬竟敢和狼狗正面交鋒?！芭椤?，刀疤臉手中的獵槍響了，一只野犬從狼狗背上滾落了下來。與此同時，一只斑點野犬閃電一般沖刀疤臉躍了過去，他本能地一閃，但肩膀仍然被咬開了，手里的獵槍也落在了地上。斑點野犬沒容刀疤臉喘息，又一次出擊了，這次它直取刀疤臉的咽喉！刀疤臉完全傻了，而他的同伙也呆若木雞地愣在原地。
　　
　　就在這緊要關(guān)頭，一道黑影閃電般躍來，一頭撞開了斑點野犬。嘉盛看清了，它正是黑狼！兩年沒見，黑狼早已不是那只哼哼唧唧的幼崽了，他的雙耳筆直地挺立著，全身的毛稠密發(fā)亮，它的身形比其他同伴要大一圈，在野犬群中顯得出類拔萃。
　　嘉盛雖為刀疤臉?biāo)闪丝跉?，心里卻在納悶，黑狼為什么要救刀疤臉呢？
　　不僅僅是嘉盛納悶，刀疤臉的同伙也在納悶。此時，黑狼威嚴(yán)地長嚎了一聲。隨著這聲長嚎，所有的野犬都安靜下來了，顯然，黑狼是它們的首領(lǐng)。
　　刀疤臉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從地上拾起獵槍，與他的那些臉色慘白的同伙一道慢慢往后撤。野犬群吐著紅紅的舌頭警惕地注視著他們后撤，沒有追上去。刀疤臉一伙退到十多米開外，終于掉轉(zhuǎn)身子沒命地狂奔而去，它們的身后是野犬群威嚴(yán)的長嚎。
　　嘉盛不由地對黑狼產(chǎn)生了敬意，這是一只多么勇猛、威嚴(yán)而又聰明的頭犬啊：它懂得犧牲一部分老犬以保全野犬群；懂得掩護幼犬和懷崽的母犬安全轉(zhuǎn)移；它還能識破刀疤臉的伎倆，主動出擊，避免犬群陷于不利；它還知道它們可以咬死狼狗，而不侵犯狼狗的主人，否則，野犬群必將遭遇滅頂之災(zāi)……
　　這時，黑狼也看到了嘉盛，它站了起來，定定地朝這邊望著。許久，它長嚎了一聲，扭頭鉆進了洞穴。
　　此后，刀疤臉一伙再也沒敢到島村來過。
　　
　　3
　　
　　也就在這年，嘉盛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大學(xué)，成了島村有史以來第一位大學(xué)生。嘉盛再回島村已是一年之后的事了。
　　嘉盛聽鄉(xiāng)親們談?wù)摰米疃嗟木褪且謇韻u上的群犬。大家說現(xiàn)在的野犬比以前多了，而且有的野犬已經(jīng)像黃鼠狼一樣偷雞了。前些天，野犬還叼走了王婆家的一只小豬崽。照這樣發(fā)展下去，野犬遲早會吃小孩的。鄉(xiāng)親們商量著要向上級匯報，讓縣政府派一支專業(yè)打狗隊來清理這些野犬。
　　當(dāng)天晚上，皓月當(dāng)空，遠(yuǎn)處傳來一陣陣野犬的怪叫聲，此起彼伏，讓人聽起來心驚膽戰(zhàn)。嘉盛爹媽告訴他，近來，野犬每天晚上都會叫，但從沒像今晚這樣叫過。他們說這不是什么好兆頭，野犬真要成禍害了。
　　嘉盛不顧父母親的阻攔，獨自踏著月光往密林深處走去，他要去看看久違的黑狼。四周陰森森的，嘉盛這時才感到了害怕。他猶豫不決地往前走，突然踩到一個軟軟的東西，借著月光他看清了，那是一只骨瘦如柴，奄奄一息的幼犬。就在嘉盛心里打退堂鼓的時候，他看到了前方不遠(yuǎn)處龐大的野犬群。
　　皎潔的月光下，兩丘之間密密麻麻趴在地上的全是野犬。嘉盛不敢相信，這個不大的島上竟會藏著如此多的野犬。它們都瘦骨嶙峋，肋骨清晰可見，骨架外裹著一層松松垮垮的肚皮。黑狼認(rèn)出了他，朝他注視了一會，又向著皎潔的月亮嗚咽著。嘉盛有些心酸，他覺得黑狼比上次看見時消瘦了。
　　沒有風(fēng)，空氣似乎凝固了，嘉盛突然產(chǎn)生了一種莫名的預(yù)感，他預(yù)感到野犬群今晚一定有什么大事情要發(fā)生。
　　好一陣子，黑狼的嗚咽聲終于停下，它走下巖石，吐著舌頭。與此同時，另一只野犬來到了它的面前。嘉盛看清了，是那只斑點野犬。它們狠命地廝咬了起來，其它的野犬都靜靜地趴在一邊旁觀。
　　戰(zhàn)斗激烈，但持續(xù)的時間并不長，在利齒與獠牙的較量中，斑點野犬一聲不吭地倒下了，它的喉嚨被深深地撕開，鮮血噴薄而出。黑狼伸出舌頭舔了舔?qū)κ值哪槪缓髮⑸碜涌s作一團，在對手的尸體旁坐了下來，又開始對著月光嗚咽，宛轉(zhuǎn)悠長，如泣如訴。
　　又一只野犬躥向了黑狼，它的氣勢咄咄逼人，每一次撲擊都帶著尖嘯，但它也倒下了，在幾個回合之后，它的腹部被黑狼用利齒挑開了，它的腸子流了出來，圓月下，它身下的草地泛著血光，而它的尾巴還在不緊不慢地擺著。
　　嘉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沒想到黑狼竟會對自己的同類如此殘暴，也許，這就是自然界的勝優(yōu)劣汰吧。
　　也許是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讓野犬們發(fā)了狂，有三只野犬同時沖向了黑狼。黑狼靈活地騰躍著，伺機反擊，終于它咬翻了一只，而自己也被另外兩只死死地壓在了地上。它的同類正將利齒插向它的身體，只聽“咔嚓”一聲，那是黑狼的一根腿骨被咬斷了。
　　黑狼喉嚨里迸出一陣可怕的怪叫，猛地翻身將身上的兩只野犬掀翻在地，然后它躍了起來，它在沙礫地上用剩下的三條腿狂奔，朝山丘上躥去，又躥向了密林……終于，它摔倒了，就摔倒在離嘉盛不遠(yuǎn)的地方，它的后腿上鮮血淋淋，腹部劇烈地起伏著。
　　嘉盛俯下身子，他看到了黑狼后腿上露出的白生生的骨頭。嘉盛心想如果找個獸醫(yī)治療，黑狼的這條腿也許能夠保住。他抱起黑狼，黑狼一動不動，像一只溫順的大貓。但就在嘉盛起身時，黑狼突然掙扎著從嘉盛懷里躍下，它暴發(fā)著全身的力氣朝野犬群跑了過去，然后，它壓低身子飛快地向那塊象征著王位的巖石撞了過去！一聲悶響，嘉盛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黑狼已經(jīng)倒下了，鮮血從它的鼻子和口中流了出來。
　　嘉盛驚呆了，他的腦子里一片空白。所有的野犬都肅立起來，它們朝黑狼的尸體圍過去，它們嗚咽著，哀叫著，以這種方式向曾經(jīng)的頭犬告別。
　　許久，野犬群中更大的騷亂爆發(fā)了，野犬之間展開了混戰(zhàn)。它們互相廝咬著，追逐著，密林中，山丘上，溝壑里到處都是野犬們廝殺的身影……
　　嘉盛看到不斷有野犬倒下，嘉盛覺得，野犬們今晚的行動似乎與爭奪王位無關(guān)，它們更像是在集體自殺。
　　終于，一切平靜了下來，只有月光冷冷地照著。嘉盛目光所及處，橫七豎八的全是野犬的尸體，多得讓人觸目驚心。嘉盛心里猛地一顫，他似乎明白了野犬的用心——這個島就這么大，能提供給野犬的食物是有限的，隨著野犬?dāng)?shù)量的增多，現(xiàn)在的食物資源已難以維護龐大的野犬群了，也就是說，島上的食物只能養(yǎng)活野犬中的一部分，因而必須有一部分野犬死去。它們是以這種慘烈的方式控制自身種群的數(shù)量，將生存的機會留給下一代啊。
　　第二天，島村的人們自發(fā)地埋葬了野犬，氣氛格外肅穆。
　　幾天后，嘉盛離開島村返校，他乘坐的是村里那條古老的大木船，八個壯漢用力地劃著槳。嘉盛回頭看去，島村已越來越遠(yuǎn)，漸漸變得模糊，而前方，金燦燦的太陽正冉冉升起。
　　與嘉盛同船的還有島上的十幾名后生，他們是第一次離島，也是島上第一批外出打工的村民。
　?。ㄘ?zé)編/章慧敏插圖/魏忠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