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人”受挫
我是T市公安局緝毒科的一名警察。經偵查發現,南方城市海江市的一個販毒集團把罪惡的觸角伸入了我市。最近一段時間,那個販毒集團的一個成員頻繁出現在我市。
在外人眼里,那個家伙只不過是海江市歌舞團的吉他手,經常在夜總會演出,實際上他是販毒集團派遣來我市聯系毒品買賣的馬仔。為了準確地找到他們在我市發展起來的買家,將犯罪分子一網打盡,我們決定密切監視那個吉他手的行蹤。由于我有“盯人”的特長,并在破獲幾件重大的販毒案中有非凡的表現,這個重要任務就落到了我頭上。
一連好些天,我穿著便衣泡在一家名叫藍調的夜總會。我注意到,那個吉他手常常背著一把吉他,在傍晚時分坐特快火車趕到我市,然后徑直打的到夜總會開始表演。吉他手是個瘦高個,蓄著披肩長發,穿著一條有好多破洞的牛仔褲,像個前衛的街頭藝術家。他在舞臺上一邊彈著吉他,一邊唱著經典的愛情老歌,美妙的吉他聲和抒情的歌聲令臺下的聽眾著了迷。如果不是老早就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我也會被他的琴聲打動的。現在,我只是冷冷地用目光盯著他,在心里說:“千萬別被他蒙騙了,他只不過是披著藝術外衣的惡狼。”
到了深夜,演出結束了,吉他手和幾個同行聚在一起喝酒聊天,再相互道別,一個人離開夜總會,打的到車站,上了返回海江的火車。
我盯了那個吉他手好些天,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情況,他的一舉一動證明他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吉他手,根本就無法和一個販毒集團的馬仔掛上勾。我認真地反思自己監視吉他手的全過程,覺得自己沒有疏漏其中的任何一個細節,可為什么就不能發現他犯罪的蛛絲馬跡呢?這只能證明他太狡猾了,敢跟我這個“盯人專家”叫板。
“盯人”行動受挫,我很苦惱,我把我的苦惱報告給了我的“頭”。“頭”是一個和販毒分子打過多年交道的老警察,他安慰我說:“別急,悠著點,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是狐貍總有露出尾巴的時候。”
彈吉他的女孩
為了繼續監視那個吉他手。我成了“藍調”的常客,每天晚上準時出現,懶散地坐在一個不被人注意的角落,漫不經心地喝著啤酒,品著清茶,目光隨意地四下里看著。表面上看似懶散而漫不經心的我,實際上在認真監視那個吉他手。我的心里頭憋著一股勁,發誓要找出那個吉他手的破綻!
可是,吉他手好像是深潭里的老鱉,潛伏不動,一丁點破綻也不露給你看。自從聽了“頭”對我的教誨,我并不焦急,我暗自說:“好小子,我就陪你玩到底。”
穩定情緒后,我一下子有了余暇去注意吉他手旁邊的人。這時,吉他手旁邊的一個女孩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可以保證,我剛開始注意這個女孩,跟我要監視的那個吉他手完全沒有關系。我之所以注意她,僅僅因為她年輕、漂亮,而我至今還是一個沒有戀過愛的小伙子,對異性的傾慕是情理中的事情。她和我監視的那個吉他手一樣,也是彈吉他的,常常抱著一把和那個吉他手一模一樣的吉他,在舞臺上給其他演員伴奏,或者一個人自彈自唱。我特別喜歡看她在舞臺上自彈自唱時的樣子:嫻熟地彈著吉他,纖細的手指在弦上波浪般滑過,性感的身材時而像月夜的玫瑰凝然不動,時而像大森林里的蟒蛇瘋狂扭動,一張原本素白的小臉在七彩霓虹燈的照耀下,或憂郁,或癡狂,或冷漠;與此同時,她還深情地唱著歌,那都是一些和愛情有關的歌,讓你聽得一會兒熱血沸騰,一會兒全身冰冷……
我暗戀上了那個女孩,一種強烈的沖動迫使我要搞清她的底細。我是一個警察,調查一個人的背景資料并不要花多大力氣。很快,我調查清楚了,那個女孩名叫于蘭,22歲,省音樂學校畢業,她的父親是醫生,母親是教師,家住本市雨花區丁香路13號。
暗戀一個人是一件相當痛苦的事情,我得找個機會向于蘭表白,打開心靈的閘門,釋放壓抑了好久的愛的洪流。這天晚上,演出結束了,我居然忘記了自己的職責,把我監視的目標換成了暗戀著的于蘭。于蘭背著吉他出了門,我尾隨其后。到了大街上,于蘭攔下一輛的士,的士載著她疾馳而去。我也趕快上了一輛的士,緊緊地跟在于蘭那輛的士的屁股后面。這時,我覺得有點奇怪:于蘭的家在雨花區,可載著于蘭的的士卻是往雨花區完全相反的方向駛去的,這是為什么呢?
大概十來分鐘后,于蘭乘坐的的士停在了一條偏僻的小巷前,那條小巷比較窄,的士過不去,于蘭便下了車,往小巷里走去。我也下了車,跟著于蘭進了小巷。已是深夜,巷子里沒路燈,黑乎乎的,叫人頭皮發麻。于蘭在前面不急不慢地走著,跟在她后面的我由于是第一次來這條小巷,不認路,走起來深一腳淺一腳的,很費力。突然,弄不清什么原因,于蘭猛地加快了腳步,小跑起來。我雖然看不清她奔跑時的身影,卻能聽見她奔跑時發出的“啪噠啪噠”的腳步聲。我生怕她跑丟了,也跟著小跑起來。冷不丁,地上的一個什么東西絆了我的腳一下。我拾起來一看,是一把吉他。這一定是于蘭因為跑得太快而扔下來的,我連忙將它背在身上。
前面出現了亮光,于蘭跑近一間亮著光的屋子,敲門進去,然后將門重重地關上了。我跑到那間屋子前,看到緊閉的大門,正琢磨著怎么辦時,門開了,一個光著頭的老頭橫在門口,滿臉兇相地瞪著我,大聲吼道:“臭小子,跟在人家姑娘后頭干什么?想耍流氓不成?”
老頭的一聲吼,讓我說不出話來,再看老頭的身后,躲著剛才跑進屋的于蘭,她頭發散亂,臉上淌著汗珠,眼睛里還閃著恐慌的神色。看她的模樣,想起老頭的吼聲,我才明白我被人家當成了小流氓!
于是,我不好意思地對老頭說:“我不是耍流氓的,我只是想和她談朋友。”
哪知老頭聽我這么一說,蹦跳起來,朝我掄起蒲扇大的巴掌,狠狠地罵道:“你小子真是膽大,敢和我兒子的女朋友談朋友,不想活了呀!”
老頭的巴掌快要落到我臉上的剎那,我醒過神來,扭身跳出門外,落荒而逃。跑出那條巷子,我才發現背在身上的那把吉他忘了還給于蘭。
我坐在深夜里寂靜的街心花園,看著于蘭那把吉他,傷心地想:我愛上的女孩,為什么早已成了人家的女朋友呢?
驚奇發現
回到單位的宿舍樓,我睡不著,仍在默默地擺弄著于蘭那把吉他,想起她在舞臺上彈著吉他唱歌時的情景,心里酸酸的,忍不住將它放在嘴邊吻了又吻。無意中,我發現吉他的琴箱邊出現了一條裂縫,大概是于蘭把它扔在地上時摔裂的。我打算撫平那條裂縫,沒料到那條裂縫已安全裂開,從里面掉出幾包白色的物體。我拿起其中的一包,打開包著的塑料袋子,看到了一些白色的粉末,放在鼻子下一聞,我吃驚地叫了起來:“毒品!”
于蘭的吉他里發現了毒品,這可是個驚奇發現。第二天一大清早,我把藏著毒品的吉他帶到了緝毒科辦公室。大伙兒開了一個分析會,一致認定這把吉他和海江的那個販毒集團有關,于蘭已經牽連進去,至于她在那個販毒集團中具體扮演什么角色,尚待進一步的偵查。接著,大伙兒制定了一個新的行動計劃。
按照新的行動計劃,我負責和于蘭聯系。我早已掌握了于蘭的手機號碼,忙打通了她的手機。“于小姐,我是昨晚跟著你的那個人,你的吉他在我的手里,我想還給你。”
電話那頭的于蘭一聽,欣喜地說:“太好了,我的吉他丟了,正急得不行,我們約個地方見面吧。”
我和于蘭在一個公園門口見了面。我先對她說了一些抱歉的話,說昨晚給她帶來了麻煩。于蘭尷尬地紅著臉,向我道歉,說她不該誤解我。我把背在身上的吉他取下來給了于蘭,她接過吉他,看了一眼,說:“這不是我的,我的吉他已經舊了,這把吉他卻是新的。”
我說:“昨晚因為我的原因,你那把吉他摔壞了,我買了一把新的賠給你,你就收下吧。”說著,我看著于蘭小巧而美麗的臉,注意她臉上神情的變化。
于蘭的臉上沒什么異樣,她平靜地說:“好吧,我先收下它,到時如果我的男朋友堅持要那把舊吉他,你就把那把舊吉他還給我——因為那是我男朋友送給我的定情禮物。”
于蘭背著吉他走了,我看著她的背影,沉思著:她對自己的那把吉他并不在意,難道她根本就不知道那里面藏著毒品嗎?我真希望我暗戀的美麗女孩不知道吉他里的秘密,不會充當販毒集團的幫兇。
我和同事們在辦公室商量著案情,于蘭打來了電話,她說她的男朋友堅決不要那把新吉他,要我將那把舊吉他送回去。
于蘭的男朋友那么在意那把舊吉他,僅僅是因為那是他送給于蘭的定情禮物呢,還是有什么別的原因?大伙兒經過討論,覺得于蘭的男朋友是個可疑人物,得盯牢他。
在老地方,我又一次和于蘭見了面,我將那把舊吉他還給了她,至于吉他里藏著的毒品,我們已經收繳了。我們想知道,一把沒了秘密的舊吉他在于蘭的男朋友眼中到底有多大份量?
真相大白
于蘭拿走那把舊吉他后,我一直盯著我的手機,等著它再次響起。我推測,于蘭的男朋友知道那把舊吉他里沒有毒品后,他一定會叫于蘭打電話來找我的。
果然,一個小時后,我的手機響了。不過不是于蘭打來的電話,而是她發來的信息。我看著手機的屏幕,在同一時間她竟連續給我發了三條信息。打開信息一看,是三個“SOS”!我心里一驚,難道于蘭遇到了什么意外?
我喊了一個同事,開著警車,憑著記憶趕到了昨晚的那條小巷,然后棄車向小巷里跑去。到了巷子里頭,我敲開一間房子的門,開門的是昨晚那個兇巴巴的老頭,他認識我,不讓我們進去。我把警官證往老頭面前一揚,將他擠到一邊,帶著我的同事沖了進去。房子里面靠墻的地方有一道樓梯,上面有一個閣樓。
我第一個爬上樓梯,進了閣樓,看見一個青年慌慌張張地站在閣樓中間,我大聲問他:“快說,于蘭在哪里?”
那青年不說話,只是將眼角的余光偷偷地瞟著墻邊的一個大衣柜。我快步沖到衣柜前,“唰”地一聲拉開了衣柜門,看見于蘭被繩子捆綁著,蜷曲著躺在衣柜里,她的嘴上封著膠帶,被反綁在背后的手里握著一只手機。
我連忙將于蘭抱了出來,解開捆著她的繩子,撕下了她嘴上的膠帶。于蘭能開口說話了,她指著那呆愣在一邊的青年,哭著說:“你們把他抓走吧,他簡直不是人……”
我們把于蘭和那個青年帶回了公安局,經過審問,真相大白。原來,那青年是于蘭的男朋友,他們倆以前很恩愛的。后來,那青年經不住毒品的暴利誘惑,走上了販毒的罪惡道路。他和海江市的一個販毒集團聯系上了,由他們提供毒品,他轉手賣給我市的吸毒者。那個販毒集團提供毒品的方式很獨特,他們狡猾地叫一個馬仔扮成吉他手,將毒品藏在吉他里帶到我市。然后,那個吉他手在演出結束后,趁著休息的片刻,把藏了毒品的吉他和于蘭的吉他悄悄地交換。蒙在鼓里的于蘭把吉他帶回她同居的男朋友家,她的男朋友再瞞著她將毒品取出來。
昨天晚上,我跟隨于蘭,無意中發現了吉他里的秘密,并將計就計把那把沒了毒品的舊吉他還給于蘭。于蘭的男朋友得知吉他里沒有了毒品,就逼問于蘭,并將以前利用于蘭捎帶毒品的事情全說了出來。于蘭見她的男朋友墮落成了一個毒品販子,還耍手段欺騙她,氣憤極了,鬧著要去報警。她的男朋友害怕事情敗露,把于蘭捆綁在衣柜里。聰明的于蘭用手機給我發送短消息,才使自己脫險。
接下來的故事是:藍調的觀眾們再也看不到長頭發的男吉他手了,另外一個會彈吉他的女孩消失了一段時間后,又重新回來了。她在舞臺上彈著吉他唱歌的時候,總會有一個快樂而自信的小伙子跑上舞臺,給她獻上一大束玫瑰花。
那個小伙子是誰?大家一定能猜出來的。
(責編/鄧亦敏插圖/安玉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