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互慶祝突生變故
不知醉了多久,黃建鳴終于醒了,眼睛剛睜開,就被一束強光刺得又瞇上了。
黃建鳴這才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天已大亮,太陽正白晃晃地照射在對面那棟樓的玻璃上,估計剛才有人推窗戶,白光是玻璃的反射。黃建鳴把目光拉回到屋里,仔細一打量,淡雅的窗簾,素凈的床,淡淡的馨香,這不是我住的地方啊?于是,他想下床看個究竟,誰知一掀被子,當場就愣住了:他竟然赤身裸體躺在床上!
正在他發愣的當兒,房門被人推開了,黃建鳴定睛一看,更嚇了一跳,趕緊拉上被子蓋住身體,驚慌地問:“王欣菱,你怎么在這里,這是什么地方?”叫王欣菱的女孩白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哼了一聲,說:“這是我的房間,我怎么不能來?你的房間在對面!”聽了王欣菱的回答,黃建鳴暗自舒了一口氣,看來昨天晚上是喝多了,回來后進錯門上了她的床。
見黃建鳴還賴在床上,王欣菱急了:“你還不起來,等會兒我還陪張總去辦事呢?黃建鳴知道王欣菱想換衣服,可他還光著身體呢,吭哧了半天,臉憋得通紅才說:“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王欣菱像是一下明白了什么,臉也騰地紅了,甩門出去時說了句:“張總說你今天不用去公司。”
王欣菱剛出門,黃建鳴的手機就響了,是在千里之外的老婆李依萍打過來的,問他專利賣出去沒有。黃建鳴高興地說:“在專利推介會上,華安公司最終以一百萬的價格擊敗省內外其他公司,這幾天我就呆在華安公司,與張總商談簽合同的具體事宜。”
聽到這個結果,電話里的李依萍似乎并不高興,像是提醒似的對黃建鳴說:“張總這次怎么這么痛快,聽說他最愛玩陰的,不會給你挖陷阱或者在合同上耍手腳吧?”李依萍的擔心黃建鳴并不在意,安慰她說:“你放心好了,簽合同時我會找個律師。對了,這幾天看報紙我相中了一處房子,等簽了合同拿到第一筆錢我就去定房,然后把你跟兒子接過來。”
說到房子,李依萍問黃建鳴這幾天吃住都在哪里。黃建鳴想起昨天晚上的事,猶豫了一會兒,但還是說了實話:“張總讓我暫住在他秘書那里。”他話音剛落,李依萍立即提高聲音問:“你住在張總秘書那里,他的秘書是女的吧?”黃建鳴忙說:“張總的秘書是女的不假,但也是他的情人,她住的是一套三居室,你瞎想什么呀?”
黃建鳴說李依萍瞎想,其實是他心里有鬼,昨天晚上張總請他吃飯,席間王欣菱作陪。黃建鳴經不住張總和王欣菱的輪番勸酒,還沒下酒桌就醉得不知東南西北,至于后來他怎么回到住處,又怎么脫個精光上了王欣菱的床,他連一點印象都沒有,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丑。
經李依萍一攪和,黃建鳴也想知道昨天晚上后來發生了什么,可等到晚上王欣菱卻沒回來!如果說王欣菱晚上不回來不算意外的話,但第二天沒去上班就讓黃建鳴納悶了,他雖然在華安公司才呆幾天,卻知道她能力很強,能獨擋一面,張總不在時都是她在管理公司。出于好奇,黃建鳴進張總辦公室后就問王欣菱去了哪里。張總冷哼一聲說:“她去了哪里難道你不清楚?”黃建鳴一頭霧水:“張總,她去了哪里我怎么會知道?”
張總不耐煩地擺了一下手,示意黃建鳴別再談此事,然后拿出一份合同,說:“你看一下,如果沒有異議我們現在就簽。”黃建鳴心頭一陣狂喜,可拿過合同后剛在沙發上坐下,立即就像火燒屁股似的又跳了起來:“不對呀,張總,推介會上你出價是一百萬,怎么合同上變成了三十萬?”張總的臉一下拉了下來,冷冷地說:“黃建鳴,到現在你還故意裝糊涂,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睜大眼睛,仔細看這是什么?”說完把一張紙扔給了他。
看了那張紙,黃建鳴的腦袋“嗡”的一聲就炸開了,這是份口訴材料,王欣菱要告他強奸!見他一臉驚慌和茫然,張總兩手一攤說:“王欣菱說前天晚上你回去后趁著酒勁對她施暴,讓她痛不欲生,經過勸說,她說這事可私了,但你得簽這份合同。當然,你可以不答應,但那樣她將報案。我想她若報案,你不僅要坐牢,而且專利恐怕也得賤賣,有沒有這個價錢還說不定。”
聽完張總的話,黃建鳴突然明白過來,他這是要挾!
2. 受要挾無可奈何
識破了張總的用意,黃建鳴鎮定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張總,現在都什么年代了,還能隨便給人扣帽子?”他的意思是就算真強暴了王欣菱也要有證據。張總聽后卻撇嘴說:“黃建鳴,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呀,別忘了我們是干什么的,華安公司的主業是做監控工程,你不覺得你的話很幼稚嗎?”
王欣菱是華安公司的重要人物,又是張總的情人,她住的地方有可能放重要物品,在房間里安裝監控系統也不奇怪,想到這里,黃建鳴的汗下來了,但他還不死心,心中一動,試探張總說:“這不會是設的圈套吧,既想得到我的專利,又不想多付錢,就用美人計逼我就范。可據我所知,王欣菱對你一往情深,你卻利用她,你不怕她明白過來后反悔?”
說完這些話后,黃建鳴見張總臉上并沒有異樣的表情,心里又沒底了,只好進一步刺激他:“再說了,當時她怎么不報警?憑這一點,即便真有此事我也可以說我們是兩情相悅!”
原以為這句話會激怒張總,誰知他不怒反笑:“黃建鳴,你的想象力很豐富。該說的我都說了,給你兩天時間考慮,第三天再不簽估計你就得上法庭了。順便提醒你一句,你坐牢不要緊,替你老婆孩子多想想吧。”
黃建鳴愣住了,他當過十年兵,由于李依萍是老師,一直不愿放棄職業隨軍,所以家中都靠她一人支撐。前年黃建鳴轉業后,雖然有軟件工程師和機械工程師兩個高級職稱,卻在當地沒找到稱心的單位,好不容易在省城找到一份好工作,卻又不得不和李依萍兩地分居。一心想和老婆孩子團聚并讓他們過上好日子的黃建鳴此時發了狠,利用在部隊所從事的監控專業知識,結合市場需要,歷經三年,終于發明了JIANBINGXP型報警主機,并獲國家專利。該款報警主機不僅擁有自主知識產權,而且技術性能遠超現在市場上任何一款同類產品,權威專家鑒定后更是語驚四座地說,黃建鳴使用的技術領先現在十年!從半年前開始,黃建鳴就在省城開始向從事安防行業的公司推銷他這項專利,雖然這行業最有實力的公司像華安、毅諾都有意購買,但都出價不高。十天前黃建鳴在報紙上做了個開專利推介會的廣告,宣稱會上將專利賣給出價最高者,并邀請省外公司參加,最后華安公司怕專利被省外公司買走,出高價拿下專利,誰知竟是個陷阱。
出了華安公司,黃建鳴立即趕到王欣菱的住處,他知道張總的目的是低價拿到專利,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跟他攤牌,所以他想盡快找到王欣菱,問清楚事情的真相,即便他真是酒后亂性,他也想向她說清楚這其中的利弊,讓她不要卷入其中,被張總利用。
然而,讓黃建鳴失望的是,又一天過去了,王欣菱像從人間蒸發一般。這下黃建鳴沒轍了,只好找到張總,說他不簽那份合同,想終止與華安的合作,重新給專利找買主。張總像早料到黃建鳴會這樣,扔給他一張照片說:“強扭的瓜不甜,你盡管去找別人。不過我事先聲明,只要你鐵了心不跟華安合作,我就把這照片寄給你老婆,同時報警。王欣菱已經授權我處理這事。”
張總扔給黃建鳴的是一張他向王欣菱施暴的照片,這徹底擊垮了他的僥幸心理。張總又說:“作為軍人,你已經虧欠李依萍很多,如果她再看到這張照片會是什么心情?
張總的話擊中了黃建鳴的軟肋,傷害他無所謂,但千萬別傷害他老婆孩子,他最終屈服了,答應再考慮一天。其實黃建鳴這是緩兵之計,重新回到住處后,他打開電腦,修改了專利技術中軟件的一些程序,并給自己留了個后門。黃建鳴這項專利技術領先,主要體現在控制軟件上,他設計的軟件把以前認為不可能的東西都整合在一起,發揮了數倍的功能。黃建鳴修改的目的是限制這些功能,做生意講公平,30萬是買不到100萬的東西的。
第三天,黃建鳴來到華安公司,張總面帶微笑在合同上簽了字,然后把合同遞給他,他正要寫下他的名字,手機突然響了,一看是李依萍打來的。李依萍在電話中說:“黃建鳴,你的專利有我一半,我感覺張總這個人不可信,會給你下套,所以合同你暫時先別簽。”這幾天光顧著急了,黃建鳴把這茬給忘了,于是他把手機遞給了張總,李依萍在手機里對張總說:“黃建鳴的專利是婚內共同財產,他代表不了我,沒經過我的允許,沒有我的簽字,他賣也是白賣!”
3. 遭打擊禍不單行
真是欲速則不達,張總顯然也才意識到黃建鳴的專利是夫妻共同財產,頓時不知所措,質問他怎么把這事告訴老婆了,他一臉無辜說:“我沒告訴她,不過她的話是對的,所以合同今天是簽不成了。”
產權是個棘手問題,張總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不清,看來只有等黃建鳴說服李依萍之后再簽合同了,便揮手讓他先離開。黃建鳴走后,張總又把這件事前后琢磨了一遍,忽然意識到上當了,作為一個老兵,面對要挾,黃建鳴不會輕易屈服,知道對抗他要挾的唯一辦法就是法律,所以就和李依萍合演了這出雙簧。想到自己不僅沒占到便宜,反倒被黃建鳴給耍了,張總的臉一下變成了醬紫色,不由惱羞成怒,伸手拿起電話就報了警。
再說黃建鳴,合同沒簽成,他心里雖然高興,但更多的是疑惑,李依萍怎么知道他今天簽合同?即便不知道,那個電話是誤打誤撞的,又怎么那么肯定張總會給他下套?正想打電話向她問個清楚,一輛警車突然在他身邊停下,還沒等他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帶上了警車。
到了公安局,黃建鳴才知道,張總真報案了。黃建鳴只好把真實情況都說了出來,并說他懷疑這是張總設的圈套,目的是低價買他的專利。
盡管黃建鳴再三強調他的猜測,但由于沒有直接證據,所以顯得很蒼白。相反,張總的指正卻有錄像作證,唯一的知情人王欣菱又授權給他來處理此事,情況對黃建鳴非常不利,他當天就被拘留了。
俗話說屋漏偏逢連夜雨,正當黃建鳴急得要撞墻的時候,更讓他心寒的事情發生了:李依萍突然在他被拘留后第二天托律師向他提出離婚!在這三天里,黃建鳴怕李依萍為他擔心,并沒打電話告訴她這件事,而她也沒打過電話來詢問,可從她委托的律師直接到拘留所找他來看,她知道他被抓的事,但卻并沒來看他,哪怕是送幾件衣服。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黃建鳴百思不得其解。律師說李依萍覺得一個人支撐家太累了,早在黃建鳴轉業之前她就想離婚,因為黃建鳴是軍人,她怕被人議論,就沒離。也許是當兵太久了吧,黃建鳴轉業后,他的想法和行為李依萍很不理解,加之仍是兩地分居,覺得這樣的生活再持續下去沒有意義,還不如早分手的好。
黃建鳴更迷惑了,李依萍到底想要什么?律師笑了一下說:“女人是感情動物,需要實在的呵護和關懷。距離雖然產生美,但離得太遠分得太久又缺乏溝通,不僅什么美都沒了,還和期望相左,讓人痛苦。”
黃建鳴長嘆了一聲,然后問李依萍提了什么條件。律師說:“讓我怎么說呢,她說除了你轉業時帶的筆記本電腦和書,家中所有財產都歸她。”這種財產分割讓黃建鳴大吃一驚:“不會吧,你是不是聽錯了?”律師拿出一張紙,遞給黃建鳴說:“你自己看吧,作為李依萍的代理律師,我可以把你的意見轉告給她。”
這張紙是李依萍擬訂的離婚協議,像律師說的一樣,上面寫明家中所有財產都歸她,孩子隨她生活。仔細看了幾遍離婚協議后,黃建鳴提了個關鍵問題:“我的專利是不是也歸李依萍?”看律師點頭后,他笑了起來:“前幾天她還說專利是共同財產,怎么今天就想獨吞了?”律師說:“這個問題李依萍專門對我說過,說你們簽過忠誠協議,違反協議的一方將得不到家中任何財產。這個協議具有法律效力。”
黃建鳴呆住了,李依萍沒說假話,他們的確簽過這么一個協議。那是在半年前,黃建鳴在省城到處推銷他的專利,有一天他回家,李依萍說她們學校有幾個老師怕丈夫在外面胡來,就和丈夫簽了“忠誠協議”,規定有一方出軌,家中所有財產都歸無過錯一方。說完李依萍又說同事們說黃建鳴常年在外面工作,讓他倆也簽一個協議。當時黃建鳴覺得這事有些可笑,但為了安慰李依萍,他就簽了一個。
李依萍這時候搬出“忠誠協議”,對黃建鳴來說無疑是當頭一棒,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惱火地對律師說:“你帶話給李依萍,她若還念舊情,就別在我被人陷害的時候再落井下石,否則就讓她拿出我出軌的證據來!”律師走后,黃建鳴就像被人抽了筋般癱軟在地上,他不明白,李依萍曾經那么愛他,現在怎么說翻臉就翻臉了呢?
4. 顯大度隱情陡現
僅過了一天,李依萍的代理律師又來了,不過讓他感到詫異的是,黃建鳴像換了個人似的,神情雖然憂傷,但臉上并沒有激憤之色,他怕出什么問題,小心地問:“黃先生,你沒事吧?”
黃建鳴看了律師一眼,凄然一笑說:“你放心好了,我曾經是個軍人,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何況只是離婚?我虧欠李依萍那么多,她只要幸福,讓我怎么著都行,再說她要的僅僅是身外之物,我沒有理由不滿足她。離婚協議呢,拿來我簽字。”
律師估計沒想到事情會突然變得這么順利,忙把李依萍擬訂的離婚協議遞給黃建鳴,還半信半疑地問:“黃先生,你真都答應李依萍的條件,而且連她找的證據也不看了?”黃建鳴怔了一下,邊簽字邊說:“李依萍真有證據?那我倒想看看。”
律師拿出照片,黃建鳴一眼就認出拍的還是他和王欣菱,但絕不是從華安公司張總錄像中截取的,因為這張照片只拍了兩人的頭,而且還是斜著拍的,從格式來看,應該是透過某個縫隙拍的。黃建鳴搖頭說:“難怪李依萍這么急著離婚,原來她是怕這案子了結后這證據失去作用!”
完成任務后,律師臨走前使勁握了握黃建鳴的手,豎起大拇指說:“黃先生,你是我看到的最大度的人!”黃建鳴卻苦笑說:“既然李依萍提出離婚,就說明和我的感情走到了盡頭,我勉強還有意義嗎?與其兩人都痛苦,不如把悲傷都留給自己。”黃建鳴說的是實話,律師剛走,他的眼淚就不可遏止地洶涌而出。
離婚了,黃建鳴仿佛看得更開了,不再為華安張總告他強暴王欣菱的事喊冤,既然自己酒后失德,那就要付出代價,反正專利也給了李依萍,坐牢就坐牢吧。但事情并不按黃建鳴想的方向發展,在他離婚三天后,突然被放了出來,這反倒讓他找不到北了,問管教干部怎么放他,管教干部說:“這個案子還處在偵察階段,當事人突然撤案了,不放你還讓你在這里養老啊。”
黃建鳴哭笑不得,剛出拘留所大門,又一次傻眼了,王欣菱開著車來接他!此時黃建鳴的思維完全短路了,任由王欣菱安排,先是去一個洗浴中心洗了澡,然后又到一家飯店吃了飯,最后被她帶到了一家咖啡屋。
自從那天晚上的事過后,這是黃建鳴第一次見王欣菱,開始他很尷尬,到咖啡屋后,他終于鼓起勇氣,問她:“我傷害了你,讓我坐牢也不為過,你為什么撤訴?”沒想到不問還好,一問王欣菱的眼睛卻紅了,半天才說:“那天晚上的事不怪你,我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說完頓了一下,然后詳細說起這件事的前后經過。
原來,黃建鳴第一次去華安公司找張總推銷他的專利,作為一個本省同行業龍頭公司的老總,張總一眼就看出了他專利的價值,可又不愿出高價。可黃建鳴也不傻,先是在省城同行業中推銷,后來看出了他們的態度,竟想了個開專利推介會的招,而且還邀請省外公司參加。這下省內幾家有實力的安防公司急了,便事先通了氣,商議好最高出多少價,聯合擠兌黃建鳴。但推介會一開始,意外就出現了,省外公司出價較高,一下打亂了他們的聯盟,另幾家公司相繼提高了價碼,張總不愿放棄,也只好水漲船高地往上加,最后報到一百萬才勉強拿下。
拿是拿下了,可這個價超出了張總的心理價位,于是就想出讓黃建鳴醉酒強暴王欣菱的歪招,以要挾黃建鳴低價賣掉專利。開始王欣菱不答應,最后經不住張總的軟磨硬泡,并一再保證只是演戲,并不來真的,她這才勉強答應。那天晚上,當王欣菱把喝醉的黃建鳴扶到住處后,才發現不對勁兒,張總給黃建鳴喝的不是迷藥,而是催情藥,她廝打不過,又不敢喊叫,結果假戲真做。第二天王欣菱去質問張總,他卻把責任推給賣藥人,說可能是拿錯了,一氣之下她就讓張總處理這事,自己跑出去散心了,三天前才回來。
“原來真是這樣!”王欣菱說完,黃建鳴無奈地搖搖頭,又說,“可我畢竟傷害了你,你為什么還撤訴?”王欣菱看了他一眼,說:“我剛回來就聽說你和李依萍離婚了,覺得很奇怪,碰巧有個朋友認識代理李依萍離婚案的律師,一打聽才知道她以此事為借口,而且還要了家中所有財產,連你的專利也不放過,而你竟沒有任何怨言。我很感動,覺得再讓你為此事坐牢就太說不過去了,所以就撤訴了。”
黃建鳴嘆了口氣,眼睛望著別處說:“其實也沒什么,既然愛她,為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你不也這樣嗎,為幫張總低價得到我的專利,不惜犧牲自己。”王欣菱的臉又紅了,也幽幽嘆了口氣:“是啊,我們都是為了愛,可張總卻不領情,責怪我當時怎么不報警,不知李依萍是不是這種人?”
黃建鳴聽出了王欣菱的話外之音,皺了皺眉說:“王欣菱,你想說什么?”王欣菱笑了笑說:“直說吧,你想過沒有,李依萍人在千里之外,怎么會有那天晚上你出軌的證據?”
54ac0784f137320197e884480e4f6e82fd8c726312f1007cd4af0f378abb7a532. 揭真相螳螂捕蟬
這個問題黃建鳴還真沒想過,因為他覺得虧欠李依萍,當她提出離婚,他認為是自己的過錯,是缺乏溝通,沒有過多關懷照顧她的結果,所以最后他才不計較財產的分割。至于那天律師拿出的那張照片,他也只是看看而已,既然答應了李依萍的條件,用不著上法庭,那些證據還有什么用?
不過現在黃建鳴仔細一想,心里也起了疑,反問王欣菱:“你是說有人在幫李依萍?”王欣菱點了點頭,說她通過朋友打聽得知,那張照片是透過某個縫隙拍的。于是她就回去尋找房間的縫隙,最后發現問題可能出在窗戶上。因為自那天晚上出事到現在,她都沒回去住過,那間屋子的窗戶和窗簾始終還保持原樣,窗戶和窗簾都拉開了一尺多寬,正對著床頭,那天晚上與黃建鳴撕打時沒關,照片可能是住在對面一棟樓里的人拍的。
經王欣菱這么一說,黃建鳴也恍然大悟,他依稀記得,那天早上他剛醒來就被對面樓房的玻璃反射的陽光刺得睜不開眼,有可能頭天晚上被偷拍。但問題是,李依萍怎么有偷拍的照片,她和偷拍者是什么關系?
既然黃建鳴問到關鍵問題,王欣菱雖然遲疑了一下,但還是說了自己的觀點:“不管偷拍者是誰,我懷疑李依萍早就移情別戀了。”她話音未落,黃建鳴就像彈簧似的跳了起來,惱怒地說:“王欣菱,雖然她跟我離婚了,但你也不能侮辱她人格!”黃建鳴的激烈反應嚇了王欣菱一跳,平靜下來后卻不以為然:“你是君子,可這世界上的人都是君子嗎?別覺得你虧欠她,她就沒有任何過錯!”
王欣菱的話有道理,黃建鳴愣了愣,隨即問她:“你是不是有什么證據?”王欣菱從隨身攜帶的包里拿出一張照片,問他是否認識上面的人。照片上的人是個中年男人,看樣子是個成功人士。黃建鳴看后搖頭說:“第一眼感覺有點像毅諾公司的吳總,但仔細看又不像,我不認識。”
王欣菱沒說這男人是誰,而是又拿出一張照片,這回黃建鳴一看就呆住了。這張照片上有兩個人,女的是李依萍,男的就是第一張照片那男人,兩人在一起舉止親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兩人關系不一般。見黃建鳴看著照片發呆,王欣菱提醒他說:“你看時間,這是前天用數碼相機拍的。”
時間是前天,照片的背景卻是在省城,李依萍和黃建鳴離婚期間就在省城,卻并沒來看他!而且,從她和那個男人的關系來看,兩人交往不止一天兩天,也就是說,先出軌的是她!
這還不算完,緊接著,王欣菱拿出第三張照片,黃建鳴一看更是睜大了眼睛,這張照片上的兩個男人分別是毅諾公司的吳總和剛才那個男人!這時王欣菱開口說話了,她說:“他倆像吧,兩人是親兄弟,這回明白了李依萍為什么要你的專利了吧?”
看到這里,黃建鳴還有一件事不明白,偷拍者怎么會知道他和王欣菱那天晚上會發生關系?王欣菱是這樣解釋的:其實毅諾公司也想得到黃建鳴的專利,雖然那天推介會上吳總沒競爭過張總,但也發現張總并不滿意,他倆打過多年交道,知道張總這時會使歪招,于是就找人跟蹤。當發現張總把黃建鳴安排跟王欣菱住在一起時,吳總判斷張總會使美人計,將計就計在對面樓房借了間房子,派人暗中觀察,并伺機偷拍,目的也是要挾黃建鳴。
王欣菱的解釋雖然說得通,但黃建鳴總感覺哪里不對勁,想了一會,他發現一個漏洞:“那吳總的弟弟在這件事上是個什么角色?”對于這個問題,王欣菱說出一個更讓黃建鳴吃驚的內幕:“我打聽過,一開始你去毅諾公司推銷專利,吳總就打聽了你的底細,得知李依萍和他離婚的弟弟在同一城市,就打算通過他弟弟說服李依萍,讓她再來說服你,讓你把專利賣給毅諾公司。誰知他們兩人一來二去竟有了感情,吳總派的人偷拍到照片后,李依萍立即就拿來用于離婚。”
賣專利賣到老婆跟人跑了,自己不僅一無所有,還差點坐牢,黃建鳴是欲哭無淚。沉默了半晌,黃建鳴啞著嗓子問王欣菱:“你為什么對我說這些,不讓我知道不更好嗎?”王欣菱怔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說:“你為讓老婆孩子過上好日子,獨自在外面打拼,李依萍卻那么騙你,打聽清楚這其中的內幕后,我心里挺替你叫冤的。”
黃建鳴知道王欣菱是好意,可仔細回想一遍她說的話,心里不由又“咯噔”了一下,瞬間明白過來,于是就說:“最主要的是想讓我起訴李依萍,重新要回專利吧?”王欣菱頓時被問愣住了,隨即嫣然一笑:“她既然不仁,你當然可以不義,真正背叛的其實是她!”
黃建鳴似有所悟地點點頭,但馬上又搖了搖頭,隨后站起來說:“謝謝你幫我調查這件事,回去告訴張總,過去的事就過去了,若不想被毅諾公司打敗,就讓他再來找我。”
6. 再受騙釜底抽薪
黃建鳴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他清楚華安公司雖然在省城同行業是老大,但毅諾公司與其實力相差無幾,毅諾公司得到他的專利后,競爭的天平勢必向他們傾斜,而華安公司又不會坐以待斃,王欣菱這時幫他揭開事情的真相,估計是想與他緩和關系,讓他通過法律再要回專利,然后華安公司再買回去。
但出乎黃建鳴意料的是,三天后,華安公司的張總沒來找他,王欣菱倒找到了他。當時黃建鳴住在小旅館里,見王欣菱提著個旅行箱,感到很奇怪,就問她準備去哪里。王欣菱垂下眼簾說:“在華安公司,我拼命幫張總打理公司,可以說為了他我豁出命都行,可他不僅不離婚,在買專利這件事上還埋怨是我辦錯了事。讓我更傷心的是,他居然又喜歡上了別的年輕女人!這幾天我認真想了一下,我還年輕,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所以我準備回老家干點別的事。臨走前來看看你。”
王欣菱是個有能力的女孩,在哪里都能干出一番事業,她的轉變黃建鳴很高興,就說以后如果需要他幫忙,盡管開口。王欣菱也不含糊,說以后有困難肯定找他,最后她問:“專利你真不要了,這件事你就這么算了?”黃建鳴撓了撓頭,說:“要按我的性格,當然要向李依萍討個公道,可我們之間畢竟還有個孩子。不過話說回來,我給她的只是限制級別的專利,功能和市場上的差不多。”
王欣菱一時沒聽明白,忙問黃建鳴是怎么回事,他嘿嘿一笑說:“都這時候了,我也不隱瞞,你想我一個老兵,能那么容易被要挾嗎?我給軟件動了手腳,限制了一些功能,本是用來對付張總的,后來給了李依萍。”
王欣菱張大了嘴,好一會兒才說:“怪不得你不向李依萍討說法,原來你早留了一手!可惜我出不起一百萬,否則我肯定買下來。”黃建鳴想了想,問她:“你最多能出多少?”王欣菱說:“我最多只能出五十萬,是張總給我的青春損失費,就在皮箱里。”
想起自己對王欣菱的傷害,黃建鳴心里一熱,說:“反正我也想離開這傷心的地方,索性賣給你吧。”說完他找出專利資料,拿出軟件母盤,遞給了王欣菱。王欣菱很激動,手哆嗦著打開皮箱,一古腦兒把箱子里的錢都拿了出來。在驗證了軟件后,黃建鳴開玩笑地說:“要不要簽個合同?”王欣菱卻說:“我信得過你,不怕你的專利是假的,簽什么合同?”
五十萬正是當初華安公司張總想出的價,沒想到轉了一圈,黃建鳴還是以這個價把專利賣了出去,但這其中的波折和感受卻一言難盡。賣了專利,黃建鳴就離開了省城,到另外一個城市去發展。
故事發展到這里,按理說該結束了,可偏偏樹欲靜而風不止,半年后的一天,黃建鳴在翻看當天的報紙時,一則新聞讓他意識到又上當了。這則新聞說的是省城毅諾公司狀告華安公司的事,新聞中說毅諾公司生產的新型報警主機投放市場后,反映非常好,正準備加大98db3263d9803c5f6582eb5c0bdd1a793cd9480f60bd359300b7dbf826380b24生產力度,華安公司這時也生產了與他們一樣的產品。毅諾公司經過調查后認為,華安公司侵權,于是把華安公司告上了法庭,但華安公司的副總王欣菱卻認為兩款報警主機功能有本質的區別,不承認侵權,并請有關專家來鑒定。
看完新聞,黃建鳴懊惱地拍了一下頭,看來王欣菱那次來是和張總串通好了的!他早就應該想到,既然他能為李依萍放棄一切,王欣菱也同樣會死心塌地地跟著張總。讓他氣憤的還有毅諾公司,拿著雞毛當令箭,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一再被騙,黃建鳴被徹底激怒了,鐵青著臉打開電腦,從他上次留的后門進入專利軟件系統,又修改了一些程序。
沒過多久,毅諾公司狀告華安公司的后續報道就出來了,說經過專家鑒定,華安公司生產的報警主機無論設計和功能都與毅諾公司生產的相同,由于沒有產權,法院判定華安公司侵權成立,勒令其停止侵權,并賠償毅諾公司侵權損失五十萬。
但這事并沒完,一段時間過后,報紙上又出現了一則和毅諾公司有關的爆炸性新聞,不過不是好事,說的是全國各地的用戶舉報毅諾公司生產的報警主機的功能和宣傳嚴重不符,涉嫌商業欺詐,已被多家用戶和經銷商告上法庭。新聞中還說,若事實成立,巨額賠款可能讓毅諾公司破產。
看到這則新聞,黃建鳴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笑容,但心里卻感到無比的痛苦和悲哀。
(責編/方紅艷插圖/楊宏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