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春亮/譯
接到她的電話時,已是分手三個多月后。
那是個秋夜,他正在出差的旅途上。 夜半時分,火車停靠在一個不知名的小站上。車廂里靜悄悄的,只有某個上鋪偶爾傳出幾聲鼾聲。兩輛售貨小車在月臺上慢條斯理地走著,車上的燈泡晃動著,無精打采地發著昏黃的光。
他吸了口煙,想起了最近在傳媒上的一個新名詞:“飄一代”。提出這個詞,他知道只是傳媒的一個新炒作;真正使他震撼的是對這個概念的闡述,竟與他的處境如此吻合。這些年來,身體在飄泊,感情也在漂泊,久了,人也越來越冷漠了。
正想著,她的電話來了。電話的那頭人聲嘈雜,與這邊的寂靜是兩個世界,他看到手機顯示的是一個陌生的區號,于是問她在哪,她說廈門。他心里一震,思緒紛亂。而后,她說她皮膚更白了,不再吸煙了;她說她每晚穿著吊帶背心逛街,無憂無慮;她說又有幾個男孩子在追她,應付不暇。她語調歡快,好像全忘了分手時的不快:那時,她歇斯底里地哭泣,大聲說著絕情、怨恨的話。
他淡淡地,有一句沒一句地應著,始終無法收攏心神。
掛了電話,他想起了那個月夜。黑黑的屋子。她坐在床上。他擁著她。邊看著電視,邊聊著。或許是因為電視里的內容吧,她說如果有一天我們分手了,我不會回家,我會繼續飄泊。說的時候,她臉上帶著笑。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但他相信她會那么做。果然,她現在又飄到了廈門,她曾在那兒生活過兩年。
他和她的相遇,也是在各自漂泊的途中。在一起的半年多,他們比一般的戀人更繾綣,雖然分多聚少。最后分手的原因,他難以說清。或許,是因為不安定的生活,使彼此都潛藏了一分難以安定的心吧。
煙熄了,火車緩緩離開站臺。管它下一站到哪呢,他想。回過身來,他爬到鋪位上睡下。
He received her phone call three months after they had broken off.
It was an autumn night. He was traveling on an official errand. At midnight the train pulled into an unknown small station. In the quiet sleeping- car only someone gave a snore by fits and starts from an upper-berth. On the platform slowly moved two refreshment tro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