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頭邂逅

　　［美］愛德華·普里斯
　　孫開元/編譯
　　
　　冬季的一天，一位女士在街上走著，看見在街角上坐著一個流浪漢。這個男人上了些年紀，滿臉虬髯，面皮粗糙。行人從他身邊經過時，都用厭惡的目光看著他。他們不愿沾上他的邊，因為他是個——臟乎乎的乞丐?？墒牵斶@位女士看見這個乞丐時，她起了惻隱之心。
　　她停下了腳步，低頭看著他。“先生，”她問，“你好嗎?”
　　男人慢慢地抬起頭往上看。這位女士顯然日子過得不錯，她身穿嶄新的大衣，看起來她這輩子也沒餓過一頓飯。乞丐的第一感覺是她和別人一樣，想拿他尋開心。“離我遠點!”他吼道。
　　讓他驚奇的是，這位女士站在那兒沒動。她微笑著——露出了潔白勻稱的牙齒?！澳沭I了嗎?”她問。
　　“不，”他嘲諷地說，“我剛和總統一起吃過飯。現在，你給我走開?！?br/>　　女士的笑容更加燦爛了。突然，老乞丐感覺他的胳膊下伸過來一只輕柔的手?！澳阋墒裁?，女士?”他生氣地問，“我說過別理我!”
　　這時，走過來一名警官?！坝惺裁词聠?，夫人?”他問。
　　“沒事，警官，”女士回答，“我想讓這位先生站起來，您能幫我一下嗎?”
　　這個警官撓著頭皮說：“這是老杰克，他賴在這兒有幾年了。您找他干嗎?”
　　“看見那家餐廳了嗎?”她問，“我想讓他到那兒吃點東西，讓他少挨會兒凍。”
　　“您瘋了嗎，女士?”流浪漢反抗道，“我不想到那兒去!”可他感覺到一雙有力的手把他拽了起來?！胺砰_我，警官。我可什么也沒做!”
　　“你的好運來了，杰克，”警官說，“別放過這個機會。”
　　執拗了半天，這位女士和警官終于把杰克拖進了自助餐廳，讓他在靠墻角的一張桌子前坐下。
　　這時已經快到中午了，吃早點的人大多已經離去，而吃午飯的顧客還沒有來。餐廳經理走了過來，站到桌前。“出什么事了，警官?”他問，“怎么，他遇到什么麻煩了?”
　　“這位女士帶他來這兒吃頓飯?！本僬f。
　　“別在這兒吃!”經理沒好氣地說，“有個像他這樣的人在這兒會壞了我的生意?！?br/>　　老杰克呲牙一笑。“看見了吧，女士，我告訴過你我不上這兒來?，F在可以讓我走了嗎?我本來就不想到這兒來。”
　　女士轉向了餐廳經理，笑著說：“先生，你知道埃迪和她的合伙人嗎?他們有家銀行，就在這條街上?！?br/>　　“我當然知道，”經理不耐煩地說，“他們每星期都在我這里舉行一次宴會?！?br/>　　“在他們每星期的宴會上提供酒食，這讓你掙了不少錢吧?”
　　“這關你什么事?”
　　“先生，我就是珀涅羅珀·埃迪，這家公司的總裁和首席執行官?！?br/>　　“哦。”
　　女士微笑著說：“我想您還是照顧一下?！彼戳艘谎墼谂赃叞敌χ木?，“您愿意和我們一起喝杯咖啡，吃點東西嗎，警官先生?”
　　“不，謝謝夫人，”警官回答，“我正在執行公務。”
　　“那么，來杯咖啡怎么樣?”
　　“好的，夫人。那就很好?！?br/>　　餐廳經理轉過身，“我馬上就給您拿咖啡來，警官?！?br/>　　警官看著他走了?！澳_實應該治治他?！彼f。
　　“我本無此意。信不信由你，我請杰克來事出有因。”她在桌子的另一頭坐下，對著面前目瞪口呆的客人說：“杰克，你還記得我嗎?”
　　杰克用他那雙潮濕的老眼看著她的臉。“我想是的——我是說你看起來很面熟?！?br/>　　“也許我老了一些，”她說，“那時你在這家餐廳干活，有一次我進來了，又冷又餓。”
　　“夫人?”警官疑惑地說。他不相信這樣一位儀表出眾的女人還曾經挨過餓。
　　“那時我剛從大學畢業，”女士繼續說，“我來到這座城市找工作，但一無所獲。后來我只剩下最后的幾美分，被人從住所里趕了出來。我在大街上流浪了幾天，正是二月份，我凍得要命，也快要餓死了。這時我看見了這個地方，走了進來，想碰碰運氣，找點吃的?！?br/>　　杰克的眼睛一亮，笑了?！艾F在我想起來了，”他說，“當時我站在柜臺后面，你走過來問我能不能在這兒找點活干，混口飯吃。我說讓客人白吃是違反公司規定的。”
　　“我知道，”女士接著說，“然后你給了我一塊牛肉三明治，我從沒見過這么大塊的三明治，你還端來一杯咖啡，告訴我到墻角的那張桌子上去吃。我唯恐你會遇到麻煩，直到看見你替我在收銀機前付了款，這才放了心。”
　　“后來你有了自己的生意?”老杰克問。
　　“就在那天下午，我找到了一份工作。我干得非常賣力，終于，我開了一家自己的公司，而且，上帝保佑，還很興旺?！彼蜷_挎包，拿出一張名片?！澳愠酝觑埡?，可以去找一下里昂先生，他是我的人事主管。我現在就和他談談，他肯定能在辦公室給你找點兒事干?！彼α艘幌?。“我想他還會動用資金幫助你買些衣服，找個地方住，直到你能自食其力。如果你還需要些什么，我的大門會隨時向你敞開?！?br/>　　老杰克的眼里盈滿了淚水?！拔以鯓痈兄x您呢?”
　　“不用謝，”女士說，“感謝上帝，是上帝讓我遇到了你?！?br/>　　在餐館外，警官和女士在告別前停了一會兒。“謝謝你的幫忙，警官?！彼f。
　　“恰恰相反，埃迪夫人，”他答道，“我要感謝您，您今天讓我看到了一個奇跡，我將受益終生。還有……謝謝您的咖啡。”
　　她皺了下眉?！拔彝藛柲欠拍逃瓦€是放糖，那是杯黑咖啡?！?br/>　　“不需要放糖，”他笑著說，“我感覺您的這杯咖啡像放了糖一樣甜?！?br/>　　(馬昌明薦自《青年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