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成龍：“天下第一廉吏”

康熙朝大治天下，把吏治擺在了首位，宣布“唯以察吏安民為要務”。只有明了康熙朝為政的特點，以及政治環境，才會明白著名清官于成龍的出現實非偶然，亦知當時之清官并非于成龍一人，而是形成了一個群體。故其吏風清明，政通人和，天下大治。

“拒絕財物禮金”的窮知縣

于成龍，山西永寧（今離石縣）人。順治十八年（公元1661年），他已45歲，才受封為廣西羅成（今屬柳州）知縣。

羅城地處萬山叢中，一年四季，瘴癘迷天，豺狼虎豹白晝肆行。親友極力勸阻于成龍成行，他感慨長嘆：“唯國家使命是聽，此行不以溫飽為念，只存‘天理良心’四字而已。”說完，跨上一頭驢，帶兩個仆人，前往羅城上任。

于成龍初到羅城，一片荒涼，居民僅數家，到處是斷垣殘壁。他找了一間被人遺棄的破舊平屋，沒有幾案，就壘土成桌。這里就是羅城縣衙了。

沒過多久，一名仆人染上瘴癘死了，另一人難忍其苦，向于成龍告歸。于成龍沒有氣餒，每天早晨，必出外詢問百姓疾苦，商量興農大事。在田野上，一遇到農民就與之攀談。當地百姓聽說于成龍到來，都自發擁上來，環坐在樹下，給他拿來飲食，歡聲笑語，情同家人。

于成龍動員當地百姓建筑房屋，吁請外散的人回來居住；獎勵勤于農事的人，公正地解決瑤僮（壯）族人相仇的矛盾，地方從此安寧；建養濟院，扶助窮困；創設學館，鼓勵子弟讀書，教化百姓禮儀，有能讀書應試者，免其徭役。僅3年，羅城由死氣沉沉變得生機勃勃，各族和諧，社會安定。

于成龍深得民心，縣民都樂意納田賦，親自交給于成龍過目，還經常留幾文錢在他的案桌上。于成龍不解，他們說：“你不要‘火耗’（明清附加稅之一。百姓交賦，銀子細碎，必重新熔化鑄成新銀錠。熔鑄時有損耗，稱‘火耗’，此部分損耗由納賦人承擔），又不謀衣食，難道還不買點酒喝嗎？”于成龍大受感動，只留能買一壺酒的錢，其余錢退回。

深受百姓愛戴的父母官

見于成龍一人生活孤苦伶仃，羅城百姓十分同情。隔幾天，就湊些錢送給他。百姓們恭敬地跪在地上，說：“知道你過得清苦，我們供些鹽米費，請收納。”于成龍微笑謝絕：“我一人何需這么多東西？你們拿回去，奉孝父母，如同愛我一樣。”百姓沒有辦法，只好將錢收回。

有一天，羅城百姓聽說于成龍家人來看望，于是，又湊了些錢給于成龍送去。于成龍笑著說：“此去我家六千里，攜帶錢物太重啊！”說完，讓他們都回去。羅城百姓伏地哭泣，堅請收下，成龍亦哭，最終還是不收。

不久，朝廷考核官員，于成龍被評為“卓異”（優秀）。康熙六年（公元1667年），成龍升任四川合州（今屬重慶合川）知州。當他離開羅城前往合州時，羅城百姓一齊出動，追送數百里。

合州自四川大亂之后，州中遺民百余人，地方殘破，窮困狀況與羅城不相上下。于成龍到任后，革除積弊，招民墾田，給居民貸款增購耕牛與種子，只月余，民增至千戶。

兩年后，即康熙八年（公元1669年），于成龍升任湖廣黃州府（今屬湖北黃岡）同知。在此任職5年，以突出的政績再次被評為“卓異”。康熙十七年（公元1678年），于成龍升任福建按察使。出行前，他派人買了幾百斤蘿卜搬上船。別人都覺得奇怪，就問：“蘿卜是賤物，買這么多做什么？”于成龍說：“我沿途吃飯，全賴此物。”

行賄官吏畏懼的封疆大吏

于成龍官越做越大，其作風一如在羅城縣，盡心為民，不謀取個人私利。下屬不時地給他送禮，他一律回絕，各級官吏畏懼，再也不敢送禮了。

福建巡撫吳興祚被于成龍感動，向朝廷詳報于成龍的業績與清廉，推舉他為“閩省廉能第一”。康熙批示：“于成龍清廉自持，才能素著，允稱卓異。”于成龍上任才一個月，迅即升任福建布政使。至康熙十九年（公元1680年），再提升為直隸巡撫。至此，于成龍進入封疆大吏之列，但清廉依舊。第二年，于成龍進京覲見，康熙當面稱贊：“爾為今時清官第一，殊屬難得！”

于成龍在巡撫任上，總有一些親戚、朋友相托求辦私事，他一概嚴厲拒絕，所屬人員及親友時有饋送禮品，他是“一介不取”。康熙大為贊賞：“知其家計涼薄，特賜內帑銀一千兩、朕親乘良馬一匹，以示鼓勵。”

同年十二月，康熙以特旨授于成龍為兩江總督。于成龍與其幼子帶錢僅數十文，雇驢車一輛赴江寧（今南京）上任。

在繁華的江寧城，于成龍仍過著簡樸的生活，每天只吃青菜或豆腐，江南人稱他為“于青菜”。仆人想喝茶，卻無從得到茶葉，只得每天采衙后槐樹葉當茶葉，不久，樹葉都給采光了，槐樹成了一棵禿樹。

于成龍的大兒子從山西來看他，要回去時，他府中剛好有一只腌鴨，他砍下一半給兒子途中備用。此事傳至民間，遂有“于公豆腐量太狹，長公臨行割半鴨”之謠傳頌。在于成龍倡導簡樸并身體力行下，當地士大夫出門縮減行頭隨從，婚嫁不用音樂，豪門望族再也不敢張揚，有的率家遠避。于成龍經常穿便服深入民間私訪，察知民間疾苦及屬吏表現。屬吏無不謹慎供職，吏風大為改觀。

康熙二十三年（公元1684年）于成龍去世，府中幾無他物。同僚屬吏入府吊唁，無不哭泣；市民聞訊，罷市聚哭。

于成龍視錢財、禮金為洪水猛獸，寧可深陷窮苦困頓，也拒收任何被他視為不義的財物。于成龍去世當年冬天，康熙南巡至江寧，對大學士們說：“朕博采輿評，咸稱于成龍實天下廉吏第一！”

(郝英子薦自《人民論壇》原標題為《“天下第一廉吏”拒“禮”之道》本刊有刪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