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嘴”外交家沙祖康

在軍控問題上叫美國閉嘴

1995年，沙祖康擔任外交部軍備控制司首任司長后，他代表中國政府在全面禁止核試驗、禁止地雷、導彈防擴散、化學武器公約等一系列談判中，發揮了中國在國際舞臺上的作用，維護了國家主權。

1984年在斯德哥爾摩召開歐洲裁軍會議，美蘇兩家達成協議，該協議沒有涉及蘇聯在亞洲部署的針對中國的中程導彈問題。1987年，中國政府提出：亞洲與歐洲的安全同等重要，部署在歐、亞的中程導彈應該同時就地銷毀。提出這一談判措施的就是時任外交部裁軍處副處長的沙祖康。然而美蘇兩國極不樂意，因為銷毀了中程導彈，就意味著解除了對中國的威脅。沙祖康說：“銷毀歐洲‘中導’重要，這不需要解釋。亞洲的也必須銷毀到零。這牽涉到政治平等的問題。難道歐洲人的生命比亞洲人民的生命更寶貴、更值錢嗎？這是對亞洲人民的歧視！”后來經過三方代表團多次談判，美蘇終于同意同時銷毀歐亞地區的數百枚“中導”。

在國際裁軍領域，美國為了維護自己的軍事技術優勢和世界霸權地位，總是千方百計地限制別國。比如，他們進行了一千多次核試驗后，就開始要求全世界禁止核試驗；他們擁有先進的坦克機動部隊的時候，就要求弱國全面禁止地雷；他們想要全面發展外太空武器，卻又竭力反對和禁止其他國家發展外太空武器。作為中國裁軍主代表的沙祖康，對這種不平等的霸權行徑十分憤慨，他對美國裁軍大使萊德加說：“你是克林頓總統任命的特命全權大使，我是江澤民主席任命的特命全權大使。我們江澤民主席說了，條約必須改！我是聽江澤民主席的！”

2006年8月17日，沙祖康接受英國廣播公司（BBC）采訪，在回答美國一再指責中國發展軍備威脅別國安全的問題時說：“10年前，美國的軍費相當于我們國民生產的總值，我們13億人口不吃不喝不用，才相當于美國的軍費總值，咱不要說別的了，就憑這一條美國就不夠資格指責我們。而且我們有15個周邊鄰國，不說鄰國怎么樣，單說確保國家領土完整，不受侵犯，這是任何國家、任何政府的權利。”

最后沙祖康用英文高聲說道：“為什么要譴責中國？不，拉倒吧！在這個問題上美國最好還是閉嘴！美國有權去做他們認為對自己有利的事情，但美國不應該告訴中國該如何做！”

在人權問題上讓英美難堪

2001年，54歲的沙祖康離開外交部軍備控制司司長職位，重返日內瓦，擔任中國常駐聯合國日內瓦代表團特命全權大使。

沙祖康重返日內瓦后，即對各國大使進行禮節性拜訪。沒想到在拜訪英國大使時，對方竟以人權問題作為問候的開場白，他說：“大使閣下，我們大英帝國對你們的人權情況表示關切……”

面對英國大使的指責，沙祖康將目光直視著對方，心里數著：一句、二句、三句，一直數到六七句，對方還在那里喋喋不休。沙祖康想：“我是禮節性的拜會，你一上來就給我提出這樣實質性的問題，失禮的首先是你。”于是，便毫不客氣地打斷了英國大使的陳述。

“大使閣下，您知道我現在在想什么嗎？”沙祖康冷靜地說。

“我不知道。”英國大使搖搖頭。

沙祖康盯著他的臉說：“我怎么看著你這張臉就想起鴉片戰爭來了。當年，你們強迫中國人民吸食鴉片，中國人拒絕了，因此你們就挑起了戰爭。鴉片侵犯中國人民的健康權。在你們占領香港期間，從來就沒在香港搞過任何選舉，今天你們突然關心起中國人民的權利來了，我總覺得不是那么自然，這是我的實實在在的看法。”

沙祖康接著說：“你今天終于給我機會，讓我表達了我的關切。我的關切是，你干涉我們的內政。你今天面對的中國，是站起來的中國，我只希望你學會平等相待。”

那位英國大使讓沙祖康教訓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2002年3月，在日內瓦沙祖康迎來了上任后第一個聯合國人權大會。可是會期過半，美國代表團還沒有像往年那樣提交反華提案。面對這種情況，沙祖康打算直接摸摸他們的底。那天在會場的走廊，沙祖康正巧碰到美國大使，他馬上大聲說：“大使先生，是男子漢就真刀真槍地亮出來，別窩著藏著！”他像一個豪邁的武士，面對強手，首先亮出了自己的劍。這一年，美國最終沒有提交反華提案。

在2004年召開的聯合國人權大會上，沉默了兩年的美國又一次提出了反華提案，沙祖康有理有據地予以反駁。“西方國家，絕不是保護人權國家的楷模；發展中國家，也絕不是侵犯人權的帶頭者。聯合國人權大會并沒有授權任何國家、或者國家集團，成為人權法官，而發展中國家，也不應該永遠是人權法庭的被告。中國有句古話，‘正人先正己’。我們希望個別國家，在批評和指責別人之前，先拿鏡子，好好照照自己。”沙祖康的發言慷慨激昂，“搞不搞、提不提反華提案，這是你們的權利。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我一定要打敗你，你就等著吧，我一定揍扁了你！”沙祖康朝那個剛才還揮拳頭的美國代表也揮了揮拳頭。

沙祖康4分鐘的辯論性發言，5次被掌聲打斷。他接著向大會主持人請求：“主席先生，我的講話，5次被掌聲打斷，減少了我的發言時間，我要求延長。”會場上再次響起一片掌聲和笑聲。他其實并非要延長時間，只是又開了個玩笑。最后，中國以多出12票的票差贏得了否定反華提案的勝利。

張揚的個性與內斂的責任

在國際外交舞臺上，張揚的個性與內斂的責任在沙祖康的身上得到了完美的體現。

2002年，日內瓦世界衛生組織大會召開。當時，美國公開支持臺灣以觀察員身份進入世界衛生組織，中國堅決反對。這天，沙祖康和美國大使及美國衛生部長湯姆森一起坐在走廊里的一張沙發上。沙祖康對湯姆森說：“部長閣下，非常歡迎您到日內瓦來參加這次衛生大會。我和你們大使是很熟悉的朋友了。這次會議有些問題，需要我們雙方一起共同努力比較平穩地把它處理好。我跟大使先生談過，我們有些諒解……”說到這里的時候，湯姆森卻說出一些很不禮貌的話：“不要搞這個，我不愿意聽這些bullShit（放牛屁）。”沙祖康對美國衛生部長說這種粗話很是震驚，而他的反唇相譏也令對方很尷尬。他對湯姆森說了之前與美國大使達成的“諒解協議”，每說一條，都加上一句“NObullshit”，說完，沙祖康揚長而去。

后來，湯姆森了解到情況后，忠實地執行了“諒解協議”，放棄了對臺灣進入世界衛生組織的支持。

1993年7月23日，美國指控中國“銀河號”貨輪向伊朗運輸制造化學武器的原料，并派出軍艦和直升機對“銀河號”進行跟蹤拍照。當時中國明確告訴美國：“銀河號”沒有違禁化學品。但美國聲稱他們的情報絕對準確，堅持要對“銀河號”進行檢查。沙祖康臨危受命，被任命為中國政府代表、中方檢查組負責人。

美方檢查人員就要登上甲板了，沙祖康集合起全體中國船員，以最莊嚴的姿勢面向祖國的方向高喊：“敬禮！”然后在旗桿上降下半旗——他是以這樣的方式表達受到的奇恥大辱。

當時沙特的氣溫高達60攝氏度，中國船員為懲罰對方，把所有電源都掐了，冷風機成了擺設，身穿防化服的美國人苦不堪言。

美國人在“銀河號”上連續檢查了一個多星期，結果證明“銀河號”沒有違禁物品。沙祖康憤怒地告訴美國人：“經徹底檢查，斷然地表明，根本就沒有。也就是說，你們美國錯了！”最后在下結論定稿時，美方在這份報告上添上了“經徹底地核查”、“斷然地表明”、“根本沒有”這些字眼。

這件事讓美國丟盡了臉面。后來傳出消息，美國中央情報局的二把手因此被撤職。

對于自己張揚的性格，沙祖康說：“這樣做只能受到對手的尊重，對手不會小看你。如果在這個時候，你吞吞吐吐、說不清楚的話，那么我覺得這是一種失職。因為你的國家利益，只有你自己去爭取，去斗爭，去維護。”

2007年2月9日，沙祖康成為負責經濟和社會事務部的聯合國副秘書長。回國述職期間，閑暇之余他應邀到北京外交學院作了一場報告，他的演講吸引了眾多師生，他表述了一個觀點：“外交官能夠把自己國家的國力所能達到的國際影響充分地挖掘、體現出來，就是完美地完成任務。從這個意義上講，個人的作用很少，只占百分之五。”

即使這樣，人們依然佩服這位久經沙場的“沙將軍”，他的一張鐵嘴足可以抵得上千軍萬馬。他心中裝的真誠，足可以讓他在國際風云變幻中無私無畏，勇往直前！

（衍軍、張源、景義、彥子、大裕薦自《名人傳記》原標題為《沙祖康：真誠與鐵嘴打造的外交家》本刊有刪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