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豚，秘密與悲哀

近來有兩條有關海豚的消息，使世人對海豚格外關注。一條是“伽利略”號探測器從離木星的衛星之一木衛二僅400千米處飛過時，記錄下該衛星大洋厚厚的冰層下面發出與海豚幾乎完全一樣的聲音，其誤差率僅為0.001%。；第二個消息是，美國國防部承認他們有一支由海豚組成的偵察部隊，對伊拉克開戰之前，它們已將伊拉克軍港的情況了解得一清二楚，為美軍迅速占領這些軍港提供保障。

兩條消息無疑給人們熟視無睹的海豚罩上一層神秘的面紗——

迄今還沒有哪一種動物能像海豚一樣讓人類難以琢磨和肅然起敬。

對它們了解的越多，引發的疑問也越大。從腦重與體重之比看，海豚是僅次于人類的哺乳動物。它們左右半腦輪流入睡的本領，讓我們歆羨不已。它們隨時適應復雜社會關系的本領，更是充滿詭異玄機。

然而，很多的所謂秘密都是短暫的，隨著認識的深入，原本撲朔迷離的謎底，卻顯得異常的簡單。

被夸大的人性

海豚救人于危難的故事，由來以久，屢見不鮮。已經給人留下海豚是人類近親的感覺。

1967年7月，美國海岸警衛隊一艘巡邏快艇的官兵親眼看到這樣一幅奇觀：因帆船失事落海的喬治先生，被80多條海豚圍在中間，并把一群饑餓的鯊魚趕得遠遠的。就在喬治將要下沉的瞬間，海豚們迅速做了分工，有的繼續阻止鯊魚靠近，有的負責警戒，有的則努力用身軀將喬治托出水面。直到喬治被救上快艇，它們才慢慢離去。

古希臘的歌唱家阿里翁，榮獲某次歌詠比賽大獎后乘船回家途中，在西西里島的敘拉古附近被一些心懷嫉妒的惡人推下大海。就在危難時刻，一條海豚馱起了阿里翁，并把他送上附近的一個小島，使阿里翁奇跡般生還。

還是在希臘，一個名叫海爾米亞斯的男孩在海里游泳時與一條海豚成為朋友。他們每周在固定的時間內在海里玩耍，像信守承諾一樣，他們從不爽約。海豚喜歡帶著男孩到深海游玩。他們默契親密的身影，成為當地海灘一道亮麗的風景。可是有一回海爾米亞斯不幸被巨浪掀翻，海豚一時救助不及，他溺水而亡。悲痛欲絕的海豚將男孩的尸體送到岸邊后，自己也躺在他的身邊溘然長逝。

原來海豚的救人行為，并非是和人類靈犀相同，而是它們的本能使然。

因為海豚是用肺呼吸的哺乳動物，每隔一段時間它們都會把頭露出海面進行呼吸，否則就會窒息而死。所以對剛剛出生的小海豚來說，簡直沒有比趕快露出海面呼吸更重要的了。海豚的生育率極低，每4~6年才生育一胎。所以，托小海豚出水自然成為每條海豚義不容辭的責任。日積月累，這種溫柔的托救行為儼然成了它們的下意識動作。它們不僅搭救同類、人類，連死海龜、舊氣墊、救生圈等都成為它們“救助”的對象。1955年，在美國加州海洋水族館，一條海豚連續8天將一條小虎鯊托出水面，結果使這條倒霉的小鯊魚因此喪命。

本能當然不能抹殺海豚對人類的友情與它們固有的智慧，尤其是它們應對生存和繁衍的聰慧，高明得有點接近狡詐。

求偶方式兇蠻執著

為了傳承自己的基因，為了顯示生命的基本價值，求偶，更明確地說是爭取交配的權利，始終是動物世界的精彩好戲。因海豚的生殖間隔時間和哺乳期都很長，所以它們必須依靠智慧而不能憑借蠻力才能求偶成功。這就需要審時度勢的聯盟和必要時瓦解聯盟。就像棋類高手的搏弈，稍有失算，就會前功盡棄。

當海豚想要進行交配或想要避免交配時，性情會變得極其粗暴，尤其是雌性寬吻海豚每隔4~6年才產一崽，因此一條有生育能力的雌性海豚無疑是雄性海豚值得炫耀的財產。因為雌雄海豚在身體大小上幾乎沒有區別，所以一條雄海豚不能單獨強迫一條雌海豚與之交配，這正是雄性需要結盟的原因。

加利福尼亞海洋哺乳動物群體行為學教授、世界最著名的海豚研究專家肯尼斯·康恩博士，花10多年時間專門觀察研究海豚的求偶活動。他發現，一組雄海豚想要搶奪另一組海豚中的雌海豚時，總要經過一番周密的策劃。它們會首先游近對方偵察情況。沒有絕對把握時，它們絕不貿然行動。如果是勢均力敵的陣容，它們會向另一組“單身漢”發出結盟行動的信號。被求助的第三組海豚不會馬上答應，而是經過周密的商討研究。方式是它們之間的觸吻不停地碰撞，并彼此注視交流。它們考慮的不只是既得利益，因為結盟勝利后接踵而至的就是聯盟的瓦解。故此這種多層次的戰略方案需要縝密演繹演算才能完成。

陸地動物包括黑猩猩和狒狒，都會結群攻擊對手的營地。除人類之外，科學家們還從未見過哪一組靈長類動物求助另一組同類的援助去攻擊第三組的事例。海豚可能是唯一的例外。

作為個體的海豚，從生存繁衍的大局著眼，隨時都要做出站在哪一方的決定。正是這種對群體錯綜復雜而又不斷變化的忠誠與不忠的情緒變化，促進了海豚智力的進化。

結盟一旦達成，海豚們一掃溫文爾雅形象，如下山猛虎般投入戰斗。它們最拿手的武器是撞擊，撕咬只是附帶的小動作。連嗜殺鯨對海豚的撞擊都心有余悸。幾條海豚不消幾個回合就能把鯨的肚皮撞破。

康恩博士和他的研究小組跟蹤了不同海豚種群600多條，還從未目睹海豚交配的情景，所以他們還不知道雄海豚是如何知道一條雌海豚是否正處于發情期，或者接近發情期，故而才將其掠奪過來。此外雌性海豚是只與一條雄性海豚交配，還是與數條雄性交配，都還是未解之謎。康恩博士發現，可能是因為環境和體型的特殊性，雄性海豚必須耐心地與雌性海豚培養感情并取得她們的歡心，才有可能成其好事。這一點與人類的情況相接近。

康恩博士笑著說，雄海豚就是欲火中燒，也不敢貿然造次，它最大膽的舉動是用鼻子去嗅雌海豚的生殖器，好像在試探她是否愿意接納自己。不幸被拒絕了，雄海豚也不會過分沮喪，它相信機會總會有的。這種耐心與從長計議，正是它們有高級智慧的另一種體現。

聯絡信息無奧妙

可能是因為海豚聲音的神秘悅耳，所以中國音樂家林俊卿博士將聲樂中的“咽音”命名為海豚音。它是把丹田的氣流輕緩送至聲帶，因為難度較大，所以必須經專業老師的指導。目前能嫻熟運用海豚音的歌手只有張靚穎、林寶和王菲等人。

其實，真正的海豚音帶給人的只是尖銳中略帶刺耳，一般人肯定聽不出“天籟之音”，至少水族館的管理員這樣認為。可是一直有人推測，海豚的聲音里隱藏著它們的所有秘密，誰能破解它們的聲音，誰就能揭開海豚的所有謎底。

據科學家的錄音比對，海豚使用頻率在200~350千赫以上的超聲波的喊叫聲進行“回音定位”，而人類的聽覺范圍介于16~20千赫之間，我們無法聽到海豚回聲定位所發出的超聲波。我們在水中聽到的海豚叫聲，是它們之間溝通所使用的部分低頻聲音。故而要想初步了解它們聲音的奧秘，首先要看它們的發音與行動之間的聯系。

康恩博士和他研究小組發現，海豚從不隨意出聲，多數情況下它們是彼此聯絡，或表明自己的身份。每條寬吻海豚似乎都有屬于自己的獨特呼號——像名字一樣的信號音。試驗期間，研究人員將同一族群的海豚分為了兩組并提取了其中一組發出的聲音。之后，通過向另外一組海豚播放這些聲音，科學家驚奇地發現，它們居然對自己“親屬”的聲音做出了積極的反應。此外，海豚還能清晰逼真地模仿出自己伙伴的聲音，這種模仿的意義一樣是為溝通的方便。

原來，小海豚一出生，海豚母親給它們上的第一課就是學習發音，以及對不同聲音的鑒別。經過反復訓練，小海豚不僅記住了自己的信號音，還學會了幾十種長短各異的音節。為強化記憶，小海豚總是不停地出聲，有時是練習，有時則是想讓母親知道它已經記熟了。

肯尼斯·康恩認為，就像海豚被夸大的人性一樣，海豚的聲音也被人們描繪得過分玄妙了。不論海豚的智慧有多高級，它們發出的聲音只能叫聲音，距離交際靈活的語言還相差甚遠。一條海豚永遠不能對另一條海豚明確地說：“走，我們一起去呼吸吧！”雖然全世界的科學家都力圖證明海豚的發音與其智慧之間的關系，可是誰都沒有成功。用康恩博士的話說：“我們還沒有發現能夠確切地說明某一種場景的聲音。”

于是，有人反向行事，訓練海豚學習人類的語言。學習模仿是海豚的看家本領，20多年前，美國海洋大學的專家們就是采用這種方式開發海豚的智能。不消幾年光景，它們便學習并了解了上百個單詞和一些復合語句的意義，并能做出適當的反應。這些成果，對訓練一支海豚偵察兵已經足夠了。

據說，俄羅斯借鑒美國的經驗，也正在秘密訓練反恐海豚。他們的意圖是讓海豚直接介入戰爭——必要時給它們捆上高爆炸藥，悄悄炸毀敵方目標。

這無疑是海豚的不幸與悲哀，偏偏交上人類這樣狡詐貪婪的朋友。